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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鹰（第2页）

连蓉憋着气招来个宫人让他快去太医院请人，随后双手叉腰泼辣地冲着贵女们开口：“国子监的患难石乃是太祖亲自提名，谁不知太祖与李相金石之交，二人于逆境之中互相扶持，最终斩小人破蛮夷，传为佳话。”

“今日同窗病发，你们却事不关己漠然旁观，这般可对得起夫子们平日里的教导？还是说国子监教授的都被你们当个屁放了？”

这句粗话将贵女们气得脸红，顿时就有人出言反驳：“病症需对症下药，我等又不是太医，怎能轻易搭救，若是因此致她病情加重，你连蓉可能担责？”

说着，左疏华又将话引到阿筝身上：“九公主此举实在鲁莽，不通医术却要做医人之事，弄巧成拙终会害人性命！”

“狗屁不通！”连蓉冷哼一声，怒目回视，“若是都像你一般，那扶危拯溺便成了笑料。”

这番争吵愈演愈烈，陈夫子不得不出声阻止。

被这一番变故惊住的袁肖反而镇定下来，他与霍灵秀想得一样，若江宁死于九公主之手，此事便与他无关了。

这些人心中的算计算阿筝全然不知，她只盯着江宁，见江宁眉目渐渐舒展，脸上的血丝缓缓褪去，阿筝这才松了口气。

正巧此时太医到来，阿筝松开江宁退至一边。钱太医搭上了江宁的脉，静默不语。

被钱太医胖胖的身影挡住，众人看不清江宁的脸色，但见他神色异常严肃，圆饼脸都皱成了一团。左疏华转了转眼眸，上前一步关切道：“江宁怎地还在昏迷？”

说着，她略作停顿，咬牙看向阿筝而后踟蹰很久才继续开口：“她自幼便有顽疾，刚刚病情突发，九公主救人心切给她喂了药，也不知是不是会对她的病情有影响？”

这番作态看得连蓉来气。

平日里从未见过左疏华关心江宁，今天倒是站了出来，显然是想将江宁昏迷不醒的原因归咎于九公主。

连蓉刚要出言反驳，钱太医便捋了捋八字胡，道：“江姑娘乃是旧疾，所幸救助得当，现下脉象趋于平稳，日后多注意些便好。”

陈夫子松了口气：“钱太医久不出言，微臣还以为……”

钱太医听后一愣，赶紧摆摆手：“只是被旁的事烦扰罢了。”

陈夫子点点头，脸色恢复如常对着身边宫人道：“扶江宁去静休堂，今日之课便免了。”

见钱太医准备离开，陈夫子忙上前同行相送。惹祸的少年们心下一喜，又重新拾剑开始对练，眼神也不再。

只有连蓉看了看若无其事的少年们，又沉默地看向被扶走的江宁。

她忽然有些难过。若说得更准确些，是憋闷。大家明明是同窗，却又像是生人。

“且慢！”

众人脚步一停，见出声的是阿筝，不免都有些疑惑。阿筝直直看向陈英道：“袁肖伤及同窗，不知夫子打算如何罚他？”

一语激起千层浪，习武场顿时安静下来。少年们不由得停下手上的动作愣愣地看着阿筝。

陈英一哽。

他原本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少年顽劣罢了，但被九公主这样点出来，他作为国子监的夫子自是要说点什么。

陈英略作思考，对着袁肖道：“今日课毕后，你……留下将习武场的兵器收捡归拢完善罢。”

通常来说，兵器收捡是宫人负责的范畴。读书人理应远离执帚之事。对于陈夫子的处罚，少年们暗自腹诽。只有袁肖的好友幸灾乐祸地用手肘撞撞他。

被几十道目光齐齐盯着，袁肖的脸皮慢慢涨红，身体尴尬地杵在原地，又恨不能将头埋到地里。他面上称是，心里却恨上了阿筝。

连蓉看得眼眸发亮，心里畅快极了。

陈英正准备走时，身后又传来一句：“只是如此？”

这一问令他不得不再次停住脚步，见出声的仍是九公主，陈英尴尬地朝钱太医讪笑一声，复又对着阿筝道：“不知九公主想要如何？”

国子监的学子身份上至皇亲贵胄，下至权贵名门。平日里授课，夫子们一视同仁从不按身份称呼。

霍灵秀一听便知晓：陈夫子显然是不悦了。自从冬猎回宫，她这九皇妹因为救太子一事得到不少封赏，父皇甚至夸她慧心至灵。

东宫的大总管戚正全都亲自去云光殿一趟，送了不少谢礼。难不成因为这些，霍引筝便觉得自己得父皇看重了吗！

袁肖闻言咬紧了牙。

九公主这是非要和他过不去？

那些不善的目光被阿筝下意识略过，她平静地看着陈英道：“学生有惑。”

“国子监的规例乃太祖亲自定下，书写在患难石背后，宫人们每日将它擦得干干净净。学生每每路过都能深受启发，感慨于太祖和李相的金石之交。”

“这……”陈英语滞，正要开口时，阿筝又道，“袁肖伤及同窗，理应服侍江宁病疾，待她痊愈后再登门请罪。”

“这才不违背太祖立下患难石的初衷，夫子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