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静息敛神,将内力凝在掌中:“谢二小姐真是让我惊喜,你这天资,倘若勤加修习,定能大有所成。可惜了,我如今已近宗师之境,你是断没有机会,能在我手上逃脱的。”
谢杳啐了口血水,勾唇轻笑,抬手勉强接下他这一掌。谁料连山顺势扣住她的手腕,抬起另一只手,将她一掌打飞。
须臾之间,元序飞身接下谢杳,挽了个剑花以作抵挡,连山躲闪不及,伤了手臂。
“殿下糊涂!”
“除非孤死,否则谁都别想取她性命!”
元序扶稳谢杳,向她使了个眼色。
谢杳会意,解下斗篷,猛地甩向连山,元序趁机出剑,刺伤了他的右肩。
连山受制于太子,处处掣肘,无从施展,渐落下风,他计上心头,在身侧悄悄打了个手势。
元序身后的侍卫会意,立刻搭弓,射向谢杳。
谢杳察觉时已不易躲闪,又怕元序替她挡箭,于是用力将他推开,自己朝旁侧一扑,重重摔在地上,勉强躲过了那人的箭矢。
“昭昭!”
连山不顾太子出剑,回身向谢杳刺去。
情急之下,元序用力将手中的剑一掷,那剑径直刺穿连山的左肩,汩汩鲜血从他的心口涌出,只见他趔趄了几步,旋即倒在地上。
元序快步走到谢杳跟前,俯身将她抱起,而后抽出插在连山左肩上的剑,紧紧握在手中。
“还有何人要阻拦?”他的眸中带着难掩的戾气。
四下鸦雀无声,无一人有所动作。
“回去禀告圣上,薛氏逆党已悉数伏法,江宁侯府满门忠良,清白于世,请朝廷明断!”
言罢,他抱着谢杳跃上马,向东急驰离去。
姗姗来迟的镇西将军望着策马离去的元序,叹了口气,他这外甥,行事像极了妹妹,生得菩萨心肠,却偏偏忘了为自己留些余地。
镇西将军神色一敛:“连侍卫之死,皆系薛氏反贼所为,此间事若有人言错半句,杀无赦!”
谢杳倚在元序肩上,凝眸望向他,大晟太子素以温润仁德之名冠绝天下,竟让她一时忘了,他身在东宫,怎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温润如玉,却也杀伐果断,这才是真正的元序,大晟的太子君。
一丝清凉落在眉间,她伸手,接住片片飘落的雪花,望着它们融化在掌心,渐渐消失殆尽。
元序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确保将她护在其中:“别着凉了。”
“是春雪。”
她莫名想到朔光十二年的那个初春,在红尘楼上,那时,所有人都还在。
十年辗转,终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谢杳渐渐模糊了眼眶,她双肩微颤,不经意露出的悲伤被元序尽收眼底。
“伤口疼何必忍着,左右这里就我们二人。”
谢杳破涕为笑,他竟为她找了这么个妥帖的借口。
“殿下要将我带去何处?”
“去汴州,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要找个地方再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口。”
谢杳还未来得及再应声,忽觉胸前剧痛,呕出一大口鲜血,失了意识。
“昭昭!”
元序心绪纷乱,连山功力深厚,相比外伤,她的内伤恐怕更加棘手。
他勒马停下,从衣衫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那是自江南启程时,小满暗中交给他的。
谢杳吞服下三七丹后,气息渐趋平稳。
元序松了口气,他撕下衣袍边角,将她身上的几处伤口重新包扎好,而后紧紧拥住她,策马疾驰。
他片刻不敢停歇,昼夜行路,终于赶在第七日半夜进了汴州城。
元序抱着谢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进了顾府,在顾怀川接过谢杳后,也脱力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