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浅浅,山峦叠嶂,远远的可以看见天际线的光线一点点变模糊,一种诡异的蓝调在黑夜和星空间苏醒。
直至暮色完全降临,荒野和天地开始弥合。
两人静静地靠在车边上,杨桉醒了就睡不着,一肚子的气在风中摇摆,直到看够远方,夜更深,风渐渐增大稀释尽不高兴,她在黑暗中打了个无所顾忌的哆嗦,这该死的爱情真的会让人脑子进水。
白天有多逞强,此刻就有多狼狈,杨桉再一次感谢老天,幸好天黑庇护,不让自己原形毕露。
半晌,谢树还是问出来,“冷不冷?”
“……”杨桉转头,估摸着他的脸方向招了招手,复盘自己打颤的动作也不是太大呀?他怎么发现的。
谢树见她没反应,暗想11月份中旬,海拔3000多的开阔原野,昼夜温差大,她一身夏装好看到死,纱裙穿风而过,她不冷谁冷?
认命地打开背后的车门,“有多余的外套,穿上过后去找他们?还困不困了?也可以就在车里继续休息。”随便她怎么选。
杨桉心大,前一秒骂完死爱情,转脸就忘,要怎么选?
这还要选?
“如果我穿着外套就留在车里休息,你呢?”
“嗯?”谢树好奇等她下文,好像没他什么事。
“你也留下。”
黑漆漆的天,助长了杨桉明晃晃的无知无畏,开始为非作歹为所欲为。
杨桉之心谢树怎能不知?
“你要第三次表白?”谢树觉得她应该是多此一举,他都来了。
杨桉抱紧自己摇头,即使没人看见,但是态度极其虔诚,“机会留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还能当个免死金牌用。”
谢树笑着和她拌嘴,“那你还不如借给我用。”
“啊……什么意思?”杨桉没反应过来。
谢树绅士地准确无误地,按着她的头往副驾送,“问题太多,上车。”
“心情好点没?”
“嗐,这种情况好几次了,没事的,都会有发怒的时候。”
“要跟我说说吗?”
“那作为交换,你也能和我说说你的事吗?”
谢树短暂地呆滞了一下,杨桉还有点会是怎么回事?
打开车灯,质问她:“你真的没有谈过吗?这么多年?”
杨桉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着眼睛,诚惶诚恐地疑惑,谢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但是哪有人交心一上来就拷问上一任的,不是要她讲述自己的不开心吗?谢树这是什么脑回路,而且,“你可能是我初恋。”
开玩笑,她一大龄牡丹,说出去很丢人的好吗?不过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毕竟日子是她自己过活,她要等谢树这件事,好像从他离开那天就加进了她的人生清单,又随着她的成长衍生为一种不能言说的信仰。
也傻到极致。
谢树一顿,杨桉真的太会了,‘初恋?’
谢树是杨桉的初恋,可能。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告白吗?
但杨桉确实是谢树的初恋,他22岁那年,三角梅花墙下那个未遂的吻,是他初恋的所有开端和结束。
杨桉抬眸看谢树罕见的深沉,过于直白的话语说过不少,现在处于密闭的空间里,听不见外面的风声,他们烧起了炉火,橘黄的光影晃动。
“刚上班时有承包商打听工程细节,我几乎是知无不尽倾囊相授,那些信息不值钱,只是涉及做工细节可信度更高,比市场及时。当时项目结束后,我第一次收到了匿名的东西,很贵重,我不敢收。然后把这件事告诉处长,他帮我分析,可能就是那位承包商给的,即使我退回了礼物,也留了很多没收礼物的证据,但还是害怕。我没有什么背景,就这么一份工作,爸爸妈妈和哥哥都以我为荣,只要不出事,后半生能保障,为了这份工作,舍弃了自己的梦想,适应迂腐,兢兢业业,没有多出彩也勉强达到及格线,不争不抢,没害过别人,也希望别人不要对我挖心思。”
杨桉转头看着窗外,炉火在视线里变得模糊,“所以,有些时候,都会产生让人觉得好欺负,好说话,唯唯诺诺的。涉及地产基建领域,无论是什么职业,流水和油水都是最大的,贪污反腐最严重,尽管如此铤而走险的人比比皆是。处长在我收到第三次礼物的时候,告诉我,并不是逃避退让就能完美并且毫无声息地解决这些问题,过度的温驯也会造成极端,软的不行也可以硬气一回,偶尔也要装装老谋深算,重要的是明哲保身、保全自己。”
谢树歪着身子,单手抵在车窗上撑着腮,被她杨桉的声音拉入她情绪中,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静静听着。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