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来此,可是求姻缘的?”
却见姑娘一怔,而后缓缓摇头:“不是,我多次所求,一直都是……那个人的平安……”
他未曾注意眼前姑娘的目光悄然落在了他的腿上。
“不过我很后悔……没在这棵树下求过姻缘,没在他表达心意时,给他应有的回答。”
树影婆娑间,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在透过他看别人,她的眼中,明明装满了故事。
看着他,也全然不似陌生人,好像很熟悉他似的。
“原来如此,想必那个人对姑娘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了。”
他招手唤过小厮,从小厮手中拿过一个沉甸甸的锦缎荷包,递给她:“姑娘的字,我收下了,这些银钱,权当是我的一点谢意。”
“不用不用!”她急切摆手避开了那个荷包:“我送大人字画,是因为我一直……仰慕大人……并非贪图金银……”
他动作一滞,这样的话他在京中听过许多,他面对这种情况,从来都是一笑而过。
可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年轻姑娘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竟让他心头微动,是从未有过的心跳之感。
“姑娘年纪尚轻,正值青春……”
但他陷入其间不过短短一瞬,他清楚这只是一个年轻姑娘的朦胧倾慕,而他也并非她想象中的好。
小厮得他示意上前将荷包塞到姑娘手里,他朝姑娘微微颔首,露出一个疏离的微笑,便转身准备离开。
“大人!大人离京是要去哪?还会……回来么?”
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他去哪都是机密,毕竟京城那人,囚禁他,监视他,从不放松,他不能轻易靠近任何人,也不能轻易寻找任何人。
“梧州,那里有上好的温泉,对于疗养筋骨旧伤颇有奇效,陛下开恩,允我前去试试,至于回来……大概不会了……”
他登上马车,车夫已经扬鞭,却听得那年轻姑娘的一声叫喊:“裴大人!”
他掀帘回望,那姑娘立在原地,身子微微颤抖,眼中的不舍令他莫名难过:“怎么了?”
是一面之缘的人,却让他有故人之感,很奇怪……很奇怪……
“我想问问,大人方才……在求什么?”
直到马车远去,消失在道路尽头,再也看不见一丝踪迹,沈疏香才转身往回走,憋了许久的眼泪全数落了下来,她一边胡乱擦着眼泪,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再哭了。
沈疏香,你说过的,要漂漂亮亮地见他,一滴泪也不流。
可眼泪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怎么也擦不干,怎么也止不住。
裴时与最后那句温和的话语,一遍又一遍清晰响彻在她耳边,每一个字都像春日最细嫩的草芽,在她心里生了根。
“人生行至此处,已无所求,但今日与姑娘相遇,也算有缘,更蒙姑娘赠宝,便祈求这树灵保佑,姑娘所求……皆能……如愿以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