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阿婉等在这县衙门口,还在想朱净尘所说的那十个字。
莫约有一些她所迷茫的混沌,隐隐约约透进了些光亮。
知晓了朱净尘的学子身份,府衙侍卫对阿婉也客气。
阿婉借着身份,四处逛了逛。不过她也谨慎,不敢走得太远,毕竟她那好二哥的搜捕令还悬在头上。
幸好她与金子约好的暗号就在府衙附近刻下即可。
四处一观,永殊这才瞧出了些不同。那皇城脚下的百姓虽为平民但多意气,这县城之上的百姓,衣着光鲜者甚少,连步履都更显出为生计的忙碌。而传在王珍珍口中的那些逢年过节才舍得去的大酒楼,也不过京都的习以为常千篇一律。
不知道是不是这接连阴雨的缘故,整个县城的百姓都笼罩着阴沉。更甚至连这县上的巷道大多都积水漫灌,跟遑论那农田受灾。
二三亩薄田,便系百姓性命。
走着走着,想着想着就误了时辰,阿婉赶紧加快步伐往县衙方向回。
结果刚走出巷道,朱净尘就冲上来把她揽进怀里。
又开始下连绵不断的细雨了,风吹得六月天的人发抖。
朱净尘等得焦急,甚至都顾不上撑伞,雨滴落在发丝之上,恍惚之间像生三两白发。
“阿净,我没事。我只是……”
终究他们不是同路人,话锋一转,阿婉开口便是谎话,“我只是去看姨娘了。”
“我偷偷隐在角落看了她一眼,她有了儿子,哪怕年老色衰也算今后有了依仗。”
随口的谎话,阿婉原本并未多想。
话落却无端想到了她母后。诸妇皆念儿为依仗,但纵使尊贵如她母后,母仪天下,却也是因这依仗被害死。
可见,世间并无谁可是谁永久的依仗。
“阿净,你的事,如何?”阿婉拿捏得很好,那种强撑着坚强,小心翼翼的期待。
朱净尘叹了一口气,回望那县府牌匾,似痛心又像无奈,疲倦像是要从眼眸中溢出来了。
摇摇头,“县令说兹事体大,他做不得主,要上报州府。”
“可救灾在于兵贵神速。”
若是不果决拖延,小灾祸亦可生大患。何况是这洪灾之后常生疫病。
“那如何是好?”阿婉内心淡漠,这县令不过一县之令,区区七品,这昌江此次泛滥少说也危急这方圆百里之地,他如何有这魄力去做这只出头鸟。
朱净尘拍了拍阿婉的手背,没有回答。
那掌心温度拍到阿婉冰凉手背上,瞬间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