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知道怎么激怒他,他宁愿她找他质问,却也不愿意看到她这副神情。
她果然还是不在乎自己的,对吗?
沈夜尘凄然一笑:“小师妹,你我本应该是一路的,我们的从前,真的很美好。”
初曦笑的眼角流淌出来一行清泪,但是此刻她也不在乎自己是哭还是笑了,她也迷茫了,自己长期以来坚守的,到底是什么?
忠于女皇,跟从小生活了十几年的师父师兄为敌,支持新皇,却落得个当众凌辱的下场,与夫和离,背信弃义,却不知道自己的新未婚夫竟然就是那个狠心的师兄。
初曦到底是糊涂了起来:“师兄,你何苦要一次次的欺骗我?”
沈夜尘的心猛地一跳,锥痛难当:“我……”
以前种种浮上心头,他的面色怅然愧疚,松开了她脖颈的桎梏,颓然的走了出去。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大婚很快举行,也是这一日,顾远昭终于被放了出来。
杨夫人扶着他走出监狱时,外面敲敲打打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这声音,像极了他们成亲那日,张扬夺目,自己甚至不敢相信,他竟然能这么幸福。
初曦坐在大红花轿中,脸上全无一丝笑容。
她跟沈夜尘说过不要这么盛大的婚礼,可他偏偏要逆着自己的意思来,非要让整个长安都知道他今日娶妻。
她拿掉了头上的红帕子,弯腰向前掀开了帘子,在四处看着什么,直到薛晚月跑了过来,对她点了点头,她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他能信守诺言,便好。
顾远昭等候在道路两旁,微微凹陷的眼眶直直的瞪着花轿,直到它消失不见。
杨夫人担忧不已,叹了口气:“远昭……”
顾远昭眸中又酝酿着一片坚韧:“娘,我们回家吧。”
回去后,他好好吃饭,静坐,就仿佛没有被人抛弃一般,傍晚,他捏着她送给自己的香囊,来到了窗前。
他曾经无数次的将香囊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颗红色相思豆,四颗黑色相思豆。
一四相思!
一世相思!
明明都说好了的,怎么偏偏就变了呢?
窗外轰隆隆又下起了雨,雨打芭蕉,注定又是个不眠夜,该换天了!
初曦的手中转动着香囊上的玉蝉吊坠,一言不发的等候在新房,很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
是他来了,他并未喝多少酒,一向只着淡雅之色的他,穿着红色的新郎长袍,显得格外艳丽。
喜帕被挑起的那一刻,初曦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惊艳,顿时又觉得可笑,又不是没有见过,十岁时,两人不还玩过“过家家”吗?
那时她扮新娘,他扮新郎,被师父发现后,冷着脸每人罚了一顿。
岁月流逝,情分易变,彩云散,琉璃脆。
当他如剥粽子一般,将她的婚服一件件扒下来后,图穷匕见,一根银针亮晃晃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