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次日凌晨,这场雨才又淅淅沥沥地续了起来。
不再有沉闷雷声,只是静默地坠着雨线。
应槐灵守在窗边,出神地痴望着窗棂,甚至把清晨端来洗漱水的云岫都吓了一跳,等云岫放下面盆近前身去,才发现寒意浸透了自家四娘的中衣。
“四娘,四娘是有什么心事吗?”云岫强拖着将她塞进一夜未动的被窝,然后搂过她的双手不断揉搓。
应槐灵回了回神,她垂下眼帘,掩饰自己的落寞。
见四娘子不说话,云岫眉间担忧更浓,略一沉吟,云岫试探开口:
“是因为裴将军?”
“……奴虽不知昨日宴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若四娘得知了什么消息、或是明晓了什么蹊跷,四娘也不必顾忌崔、裴两家的交情。四娘是风口浪尖上的人,京中权贵对待四娘都有自己的私心,娘子不必在意他们。”
“若四娘与裴将军间只是误会,那说清便好;但若是对方伤了四娘,即便他贵为将军,那又如何?四娘是圣人亲封的云中郡夫人,更是尊贵非常。云岫只希望四娘能宽心些,不要为了不值当的人难过、熬坏身子。”
听着云岫絮絮叨叨的分析劝慰,应槐灵有一刹那恍神,她觉得自己仿佛又置身于初醒来的那日,那时候的云岫也是这般关切。
倘若能回到那个时候便好了,她一定不会陷入今天这般困境。
……
真的不会吗?
应槐灵眸色一暗,她对她的答案早已了然。
“云岫,”
轻轻唤了身边人一声,应槐灵努力撑起精神,露出浅笑,
“不必帮我暖手了,还是帮我先梳洗吧,我只是失眠一晚,并不要紧。至于裴将军的事,以后也不要再提了,事情未有定论,就顺其自然吧。”
“喏,”云岫闷闷应答,但眉间忧色不减,“不过既是失眠,四娘何不小憩一会儿?三郎君一早便上了朝,三娘子也带着四郎君赶赴田庄,想来今日府上并无要事烦扰四娘。”
“……”
应槐灵陷入一瞬沉默,她抬眼看向窗外,只见细密雨丝不断冲洗着庭院中的绿植与青石板,哪怕隔着朦胧绢纱也能瞧见亮色,此情此景,倒让她纷乱的心绪清明、平静了些。
不如出去透透气。
一个念头倏地钻了出来,引得她心神一动,
毕竟待在这四方院落里,她只会不断设想如何避开崔皓羿,她的诸般愁绪只会反复折磨着她。
方才云岫提及清书娘子去了田庄,她不由得回忆起那曾在二人交谈中透露出的数十亩专供权贵的花田,想来别有一番气象——去看看,就当见识见识,总好过困在崔府里胡思乱想。
“云岫,”她开口,声音带着雨气浸润的微凉,“请替我梳妆更衣。另外,请备马车,今日我想去三姐的田庄看看。”
“现在?可外面还下着雨……”
云岫愕然,侧过头去眺看窗外雨势,有些不赞同,
“雨路泥泞难行,四娘又一夜未眠,如此颠簸,身子怎能吃得消?不如四娘暂行小睡,等雨停了,我们再动身?”
“无妨,我现下精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