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媵人——”
她正欲开口再试探几句时,一声不顾形象、偏又急切惊喜的呼唤炸响在水榭:
“婉儿?!”
众人应声看去,只见李澈的身影出现在月洞门处,他显然是匆匆赶回,额角带着薄汗,发丝都有几分凌乱,与他向来精致潇洒的模样完全不符。
而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几乎是立刻忽略了其他人,目光灼灼地只锁在应槐灵身上,大步流星地便走了过来。
李澈的出现,对在场几人而言都是意外,尤其是方才情绪激动的杜玉瑶,她借势收敛起情绪,又换上如常的温婉。
“殿下……”
杜玉瑶轻盈动身,随后极其自然地迎上前去,精准挽住李澈臂弯。
她满目柔情地看向李澈,面上浮现一个娇嗔的笑容,接着她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亲昵地为对方擦拭额角。
“郡夫人前来,是为归还殿下前些日遗失的香囊,殿下放心,郡夫人与妾身聊得欢喜,暂且没有离开的意思,殿下不必心急。”
面对杜玉瑶的温柔可人,李澈却是一怔,下意识便想要避开对方的碰触,他目光急切而慌乱,直直投向应槐灵,话音里带着哀求:
“婉儿,我……”
应槐灵见此,努力压下心中膈应,在面上维持着一抹奇异的“亲切”笑容,只对着李澈的方向微微颔首。
一切都是为了清婉娘子,一切都是为了清婉娘子,应槐灵心中默念道。
虽然她现在对李澈多了些同情,但眼前这种场景,还是在她的道德红线上蹦迪。
“桓王殿下安好,既然香囊已物归原主,那妾身便不多叨扰了。”她说着,便要带着云岫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
“咳。”
一声刻意压低的清咳,自李澈身后不远处的月洞门阴影里传来。
应槐灵循声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裴如信不知何时竟也站在了那里,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
他仍旧冰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锐利明晰的眼眸里,正游荡着一丝不满的审视。
裴如信为何会在这里?!
这可是桓王府,他怎么会与李澈如此交好?
难道他是李澈这方的人?那是盛王、还是楚王?
不,这不重要。
不论他选择的哪位王爷,应槐灵现在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宴会上杨女史所言非虚——裴如信一早便知晓宴会上要发生的种种事端,他,也将崔清婉看作是可利用的棋子一枚。
一股带有愤恨的寒意,瞬间充斥了应槐灵的整个头颅!
她突然很想放声大笑,她很想将崔皓羿一并拉来,她要拭着眼角笑出的泪水来问他:
“这便是你认可的‘义人’?你可知你的这位知交,也将你的胞妹推送到算计的中心?”
阳光炽烈,洒在莲叶上,湖水波光粼粼,映得水榭一片亮堂。
可应槐灵现在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无比滑稽,无比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