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告诉她也行。
兰推开她的脑袋:“石部换了个新大腿,是咒术界的人。”
“普通人的社会高层也与咒术师有关吗?”
“他们有延长寿命的办法,一代代积累下来,当然能掌握上层核心,像石部这种家中都是非术师,只是个议员二代,和他老师那种纯草根农民出身,才是特例。”
那位草根出生的首相她听说过,实施过很多对民生有利的政策,只是从政后坐过几次牢,当上首相后也很快被拉下马。
她问:“那石部现在是换立场了?从非术师草根,到术师门阀?”
“权宜之计吧,他在非术师的议员里,也是被排挤,毕竟没有家族背景,领他进门的老师也已去世。”
这世道,普通人向上爬可真难。
翠子的脑袋放在沙发上,脸贴着从动物身上剥下的皮,嗅到死亡的气味。
她想,文明社会的资产、权力甚至知识,几乎靠血缘关系代代相传,只有小部分能漏到平民手里。
包括她,她能在大二末就申请到不错的实验项目,也与岸边叔叔有关。
总觉得,是有点烦人的规则。
如果打破呢?有办法打破吗?打破之后呢?新的垄断者出现?
照兰所说,现代日本是被咒术师垄断,那杰是不是机会大点?
他现在在干什么?
「咒灵的来源,是非术师外泄咒力的集合,只要有非术师就会有咒灵,而术师不会自然生成咒灵。」
这是杰今天才知道的事实。
也就是说,无辜的术师们,夜以继日燃烧生命所保护的,却是诞生咒灵的罪魁祸首?
那他们所遭受的苦难算什么?
为了与咒灵同样恶臭的非术师们,值得吗?
思索之时,暗光闪烁,杰又祓除一只咒灵,如过往做过无数次那样,木然地,张开嘴,塞进口腔。
馊臭味抹布般碾压舌面,百足虫的脚般擦过咽喉,痛与涩从舌根中心,蔓延到腮帮,他前倾上半身。
“咳、咳,呕。”
明明是忍受过无数次的事情,这次却叫人发呕,黄绿色液体从食道涌出,落在地上,似乎是酸苦的。
是什么?胆汁吗?
算了,无所谓。
说是紧急任务,所以离开高专时,没来得及吃饭。
上次吃饭是多久?
忘了。
擦擦嘴角,他直起身,朝小巷外走去,恍惚中,脚下涌出暗红色的液体,潺潺流向尽头的山,由血糊的苍白尸块堆积而成。
悟、夜蛾老师、灰原、七海……他看见七零八碎的他们。
“可恶!明明说是毫无难度的二级任务……”
七海崩溃的声音回荡在停尸间内,他把毛巾搭在脸上,试图找回平日的冷静。
杰嘴角下垂,轻轻拿起白布,盖在学弟灰原身上。
靠近灰原的尸体时,杰指尖感到凉意,蔓延到他身体各处。那是一种无力感,他不是最强,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灰原雄,是他所遇见过最乐观善良的人,活泼、积极、乐观又好动,现在却沉寂地躺在这里,只剩上半截身体,苍白又血肉模糊。
如果问灰原,他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吗?灰原会笑着说愿意,因为他就是这样的好孩子。
但灰原自愿就是对的吗?
那不就是翠子那种放任的思想。
回过神来时,他听见翅膀扑闪的声音,梦幻躲在窗帘背后,离他最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