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星伽睁着眼睛看着帐顶,上面绣着的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狰狞,她不知怎么打了个寒噤。
夜风吹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低声哭泣。
元星伽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枕头里塞着晒干的药草,是母亲特意为她准备的,说能安神。
可此刻,那香气却让她觉得愈发烦躁。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光渐渐淡了下去。
元星伽终于有了些睡意,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最后闪过的,是小时候在花园里捉蝴蝶的场景。
那时她跑得飞快,母亲在后面笑着追她,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温暖得让人不想醒来。
这一夜,元星伽终于得以安眠。
翌日天刚蒙蒙亮。
元星伽便带着一身未散的疲惫,踩着薄雪去了木槿书院。
寒风掠过青石小径,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只觉四肢百骸都透着股疲惫。
昨夜那场虚与委蛇的宴席,以及元伯爷那番不切实际的言语,始终都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
让元星伽喘不过气来。
刚走进书院那座爬满藤萝的月亮门,便见容潋已立在廊下等她。
他今日穿了件最常见的玄色衣裳,外罩一件同色的披风,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
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显得极为有气势,让元星伽突然停下了步子。
晨光落在他清俊的眉眼间,却掩不住眼底的几分沉凝。
元星伽心头微顿,看他这神情她忍不住猜测该不会是昨夜宴席上的风波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他该不会都已知晓了吧。
不等她开口,容潋便侧身让开一步。
身后跟着个提着药箱的老者,须发皆白,穿着一身暗纹锦袍,虽作寻常医者打扮,可那沉稳气度却绝非普通府医可比。
“来了?”容潋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淡淡道,“让府里的郎中给你瞧瞧。”
“看病?”元星伽愣了愣,下意识看向那老者。
府里的郎中李太医本医见她看过来,于是微微颔首。
元星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三哥,这太兴师动众了吧?我不过是……”
“天璇天枢都同我说了。”容潋眉头微蹙,语气里带了点不容置喙的严肃。
“昨日发生了那么大事情还瞒着我,夜里又被你那位好父亲堵着说了半晌,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元星伽忍不住嘀咕:“这天璇说以我的意志为中心呢?中心到哪儿了?”
说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天枢又是谁?
她抬起头质问道:“三哥,你在我身边按了几个侍卫?”
她以为容潋被这样怼着问,定然是不会告诉自己多少的,没想到对方只是顿了下,随即淡道:“五个。”
这是要踢足球队啊。
“你在说什么?”容潋郁气未消,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可怕。
元星伽摇了摇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把真话都说出来了,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什么都说。
“那就过来让府医瞧瞧。”
他这话戳中了元星伽恐惧之处,她缩了缩脖子,本想说自己无碍,不用这般麻烦。
可对上容潋那双沉得像深潭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位三哥看着温和,较真起来却比谁都固执。
尤其是此刻他眉头紧锁,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那副你敢不听话试试的模样。
让她那点想逃避的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