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回来了!”
嘴里哼着欢快调子,脚上踏出悠哉悠哉的步伐,凡沅动作轻缓有度,推开了方彤卧房的木门。
冬日里,寒气盛,屋内炭火烧着,床幔悉数落下。
方彤本就睡得不甚踏实,闻见熟悉声响,懒懒掀开眼皮,瞥了眼来人。
凡沅熟练至极,一面伸过左臂让方彤得以借力起身,一面拾起床尾软垫,挪到妻子背后,扶她以舒适姿势靠着。
“今儿个回来得晚了些,娘子莫怪。”
未等方彤出声询问,凡沅便老实开口告了罪。
“嗯,怎的?可是何人来酒楼闹事了?”
方彤淡淡反问,面上疲态未散,心中已有了猜测。
畅旺阁近些日子声名鹊起,时不时便有些心怀不轨之徒登门造访。
偏生还都在入店前,伪作一副寻常食客模样,叫开门做营生之人,不得将之轻易直接赶了去。
凡沅却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蜡梅枝头,倏尔落了只不惧严寒的灰鹰,衔下颗花苞后,便不再停留,扬翅飞往远方。
经它动作散落半空的花瓣,随风落至窗棂边,带来阵阵梅香,吸引去方彤的注意。
她这夫君,又不对劲了。
方彤将视线投向窗外晚霞,兀自在心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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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区婵娟仔细点了点硕果今日的账目册子后,便收拾妥当自己的杂物,准备回住处去。
对面医馆,烛灯燃得正亮,却仍旧只得见阿蜕小兄弟一人身影。
说来也怪,眼下分明是她家二哥更得势,怎的她不仅生不起半点儿欣喜意,反倒忧心忡忡,颇有些坏人姻缘的不妙之感。
白日里,广玳前脚刚随区煅云离去,那华款冬便片刻未曾停留,直朝着与他二人相反的方向,牵了匹马扬长而去。
天圆地方,亦或是天地同源,写话本的区姑娘有些拿不准了,摆摆头,预备着清空思绪,左右各人有各自的造化。
将铺门拴严实后,就见一伶仃身影自长街尽头缓缓走来。
区婵娟眯起眼睛,定眼细看而去,这才认出是那喜好月白衣衫的华大夫。
只是眼下,他裹了身浓蓝罩袍,于无星月的夜里瞧着,仿佛鬼魅一般。
“华……大夫?”
有些不敢相信眼见实景的区婵娟,哆嗦着试探喊了声。
华款冬无意开口,只是虚点了点头,算作应答。
“你,不曾寻见玳姐姐么?”
语音刚落,区婵娟就有些后悔,这显而易见的事实,她竟还十分不上道儿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不其然,这回,华款冬没再理她,连眼神都没分给她分毫。
区婵娟却莫名松了口气,讪讪赔着笑,尽量降低自己的临境之感,贴着墙面慢慢挪向角落,不一会儿,便远离了那究极颓丧之人。
其实,他寻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