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汤蹈火谈不上,不过区公子既已在军营待了数载,身子骨当是比少时强健不少,携些重物应是不在话下罢?”
语毕,区煅云终于盼来了,他那日思夜想,始终希冀能再看见的,从广玳眼中投出,直击他心的期待目光。
哪怕,只维持了不过须臾。
区煅云便已觉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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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料中,风卷残云般,将想要的食料统统采买齐全的计划,无望告了吹。
天近日暮,广玳带着区煅云,细致寻遍了黎安十有七个大小市集,始终找不见最后所缺失的甘鲜芽。
“这甘鲜芽,怎的比珍稀药株还难遇上,偌大黎安城,凡有名号的市集,眼下该是俱都瞧遍了,竟都不见其。”
许多柔嫩蔬类,经不得压,受不得颠簸,故而白丁区煅云便兢兢业业将之全携上了身,眼下亦步亦趋跟在步履匆匆的广玳身后,颇有些狼狈,气喘吁吁发出疑惑。
“有名号?”
脑中倏尔闪过一道亮光,广玳想到了那不甚为常人所知晓的涌流小集。
皇天不负苦心人,待抬眼明月高悬天际之时,她终是将脑中所思的物什们找了个全。
时辰已然来不及,广玳不假思索,快马加鞭,朝幽不浅赶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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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不受控直直往下坠的棠枝,打着哈欠守在金柱大门旁,候着广玳归来。
“怎的一个两个,这般晚了,还不见往家归呢?”
棠枝强撑着又打起些精神,如梦中呓语般喃喃道。
就在她那恍若千斤重的眼皮快要完全合拢之前,马蹄声扰了静夜,悠悠回荡长街。
迷糊中瞧见那抹若草色身影,棠枝终于不再困了,霎时站起身来,挥动手臂,扬声唤着广玳:
“玳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棠枝,何故留待此处,平日里不是已然同你交代多次,困了乏了,只管休息便是,在我跟前,哪有那么多虚礼要承?如今天寒地冻的,单着身子,守在这还呼啸着北风的门前,莫不是嫌身子骨太康健了不成?”
甫一见到小丫头全然将她先前教诲抛之脑后,忧心之余,广玳嘴上也不禁唠叨了些,半晌亦不见有止歇之态。
棠枝那原本悬于天际的心,在感受到随广玳话语传来的热气时,立马降回了胸腔,重又焕发生机,有力跳动着。
纵使广玳喋喋不休,亦让人十分心安。
可说到底还是少年儿心性,棠枝有些委屈,抬手指了指宅院正房。
今夜无月,两间漆黑的屋子,隐匿于幽夜,不免染上几分阴森。
“主宅话事人皆不在,奴婢知晓,玳姑娘是一早便出了发的,可那华公子,他却是匆匆忙忙便离了幽不浅,只言说去寻您的。看他那般急切,您说,奴婢这心,怎还放得下半分?”
棠枝愈讲愈后怕,尤其是等到这天都漆黑,竟是仍不见二人归来。
一番苦楚倾诉而出,棠枝再忍不住,紧紧揽住眼下,安生立于身前的广玳,说什么都不愿轻易放开。
“阿冬还未归来!?”
广玳大惊,豁达如她,意外之余,语调不免染上几分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