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哐当”一声铁器激越的声音,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而是脖子一松,新鲜空气大口大口地灌入肺中,一股股冷香也幽幽袭来。
是锁链断了。
空白,一片空白,他这次看到的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他这次什么都看不见?
短短三个月,为什么她心中忽然没有了恨?
君婴疑惑,而另一边的沈岁寒也陷入了懵然。
她刚一举剑,灵台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刺了进来,“嗡”得一声陷入了茫然之中。
再回过神来时,那素问剑竟自己向着脖颈上的枷锁砍去,震得她右手发麻了,一股腥甜血气涌上咽喉。
只是方才那抹红色……
她咽下血后勉强道:“头抬起来。”
沈岁寒捏住了君婴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却只见一双深邃的黑眸噙着血,森然可怖。
魔族虽也生得一副人形,可却是不通人性的畜生,从外表上看,和人最大的区别莫过于两点——
发色,和瞳色。
正常人皆为黑发黑眸,唯有魔族红毛金毛白毛,甚至还有绿毛,红眼蓝眼紫眼,甚至还有白眼。
而黑发红眸……正是未来魔尊的样貌。
正当沈岁寒思忖之际,殿外忽然飘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如同清风如怀,沁人心脾。
“师妹终于肯醒了!为兄可足足提心吊胆了三个月啊!”
一旁的谢长辞立马行礼道:“掌门。”
来者是一位青衫男子,含笑生情,温润如玉,萧萧如林间雨,肃肃若松下风,谈笑间令人如沐春风,不禁令人心生好感。
正是徐成蹊。
再加上这位,未来的审判三人组便算是凑齐了。
“免礼免礼,都是自家人。”徐成蹊跨步上前,将谢长辞扶了起来,随后又转向起身的君婴,“咦,小师侄也在啊,我就知道你师尊是嘴硬心软,以后可莫要惹她生气了。”
君婴望向沈岁寒,只见她头也不抬地坐回了高位上:“谢淮,给掌门奉茶。”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被谢长辞像牵狗一样牵过来之前,君婴一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想到沈岁寒竟只是虚张声势,甚至……
甚至还把戴在他脖子上的玄铁链给砍断了。
另一边的徐成蹊自然而然地坐到了身旁,笑眯眯地凑过去道:“师妹这是在看……呃?引灵法?”
沈岁寒翻着蓝皮线装的功法,淡淡地“嗯”了声。
系统给她的功法确实和外界批发的有所不同,虽然基本内容一致,但她手上的这本明显更加简洁明了,却也更加深奥,只适合悟性高的弟子学习。
而相比起木刻排版的方块字,书中的字飘逸灵动,又不失端庄隽秀——这是她自己的字迹。
除此之外,这本书的牌记上也未见任何版权信息,刊刻批次,好似是她闲得无聊手抄了一份。
“师妹怎么突然看起了这个?”徐成蹊疑惑。
沈岁寒将茶水晾在了一边,没有回他的话,但所有人似乎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徐成蹊接过了茶,润喉后,接着道:“师妹大伤初愈,为兄本不该来叨扰师妹,但有一件事实在还需师妹定夺——关于元清长老那里,我已经拖了三个月了,如今师妹终于醒了,还得早做决定才是。”
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沈岁寒一直保持缄默,可当听到“元清长老”时,她终于放下了书来,淡漠道:“他又怎么了。”
元清长老,原名陈峰,尊号元清,也算是云容境的骨干长老了。
能对这个词有印象,纯粹是在最后对她的大审判中,有人提到这个名号罢了。
若非如此,她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死在自己手下。
徐成蹊叹了口气:“三个月前,陈峰那倒霉孙子走火入魔,竟要私下寻仇杀了你那小徒儿,没成想却被他反杀,只是陈峰那里死活不肯信是他孙子走火入魔,一口咬定那魔气来源于君婴,还说要替你清理门户,得亏师妹提前把他送到了水牢躲着……”
君婴在一旁听了心中暗笑,当时沈岁寒险些杀了他,若非他及时发动了同恨咒,恐怕早就被她碾成了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