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易相承一蹙眉,他早就注意到沈岁寒身侧这位少年郎了,只是沈岁寒没介绍,他便也没多问。
但观此子周身毫无灵力波动,分明只是个凡人,可他却称呼沈岁寒什么?师尊?
沈岁寒回过神来:“新收的徒弟。”
“原来是小师侄。”易相承赶忙套近乎。
他其实早就听闻沈岁寒收了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当徒弟,此前还只当是谣言,没成想竟是真的。
君婴看向沈岁寒,只见她微微摇头,他便只是笑了笑。
沈岁寒不搭理他也就算了,就连这么个凡人也不给他面子,这一时让易相承有些尴尬,可偏偏对方还有沈岁寒撑腰,他只得讪讪转移话题:“是易某的人无礼了,快给尊主赔罪。”
那老头不情不愿拱了个手:“尊主请恕在下无礼。”
“我此行来的匆忙,并未有什么应对的计划,只是如今我在这里,想必妫姒也不敢轻举妄动,诸位暂时可以放心,”沈岁寒道,“妫姒也是冲着贵宗至宝流光引来的,倘若想一劳永逸,不如将那流光引交予本尊保管,等到除去妫姒后再行奉还,不知阁主意下如何?”
沈岁寒的算盘打的响亮,借着妫姒向沉渊阁施压,可事后妫姒死不死,什么时候死,全凭她一张嘴的事情,简直是在空手套白狼。
可在场的都是千年的狐狸精,玩什么聊斋,沈岁寒话音刚落,就立马就有人跳出来质疑。
“尊主说妫姒还活着,可有什么证据?据我所知,妫姒那魔头行事一贯张扬,灭门前通常会先递上战帖,甚至提前通知几年几月几日灭门,可我沉渊阁却并未收到此类战书,更未发觉什么异样。”
沈岁寒道:“没有?那我问你,你们沉渊阁的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都是怎么死的?”
易相承脸色一变,显然真相不似传闻那般简单。
“怎么样?考虑得如何了?”
易相承苦笑道:“实不相瞒,流光引并非在下不愿交给尊主保存,只是它如今并不在我沉渊阁手中,而是作为聘礼下给了小女萋萋。”
“聘礼?”沈岁寒拔高了音调,开什么玩笑?这开门立宗的根基能拿来当聘礼?!
“此事说来话长,尊主请听易某慢慢说道,”易相承道,“这流光引其实还有一伴生灵引,名为九幽引,本是友宗清霄派所持,两引相辅相成,浑然天生,一旦距离太远就会失去效力。前些年小媳萋萋身怀九幽引被掳去魔界,我宗的流光引也随之衰微,而现今萋萋回归,两引合为一体才能逐步恢复效力,清霄已然然灭门,等萋萋嫁了过来便是一家人,她既是我儿媳妇,也是我的女儿,又分什么彼此呢,这才将流光引交予了她。”
“……原是如此,那这么说,流光引暂时还用不了了?”沈岁寒右手轻叩着桌案。
易相承的眼底滑过一抹狡黠的光:“等到尊主除去那魔头后,流光引应当便能恢复,这还得仰仗尊主您出手相助啊!”
沈岁寒这下听明白了,她微笑道:“丑话先说在前头,我保不了你全宗的安全,只能尽力而为,届时死了多少人也别赖我头上,另外如果你们沉渊阁被全灭了,那流光引我也自会找妫姒讨要,相信与其落入魔族手中,阁主还是更愿意让我捡个便宜吧。”
易相承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尴尬道:“尊主说笑了,尊主修为绝顶,剑法……”
“行了,这种话就没必要再说了,”沈岁寒摆摆手,“既然你那儿媳妇是从妫姒手下逃走的,不如先问问她,看看能有什么线索。”
易相承连声道:“这正合小媳意,萋萋她自幼仰慕尊主,又受尊主救命之恩,听闻尊主驾到后喜不胜喜,如今正对镜梳妆,要给尊主留个好印象呢。还请尊主稍等片刻,我这就再叫人去催催。”
一行人纷纷落座,可经过方才的小插曲,再无人有心用膳,筵席上笼罩着一股低落的情绪。
就在这时,殿外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爹爹,尊主,我和水寒来迟了。”
随着那银铃般的笑声越摇越近,沈岁寒也看清了来者,那是一对年轻男女,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皆披着身灼眼的红衣,好似璧人。
红衣少女瞪大眼睛往上瞧去,只见主位上的白衣女子低垂着眸子,手抵着紧蹙的眉心,似乎正在思考,而她一旁站着的则是位黑衣少年郎,年岁不大,过长的碎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却仍能看出他的目光直直勾地黏在了那女子脸上。
午后温暖的阳光穿过厅堂洒在了他们的身上,一派岁月静好的画面。
那白衣女子忽然抬眼,惊得红衣少女心头一跳,一道凛冽的目光如刀锋般冲她刺来——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