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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面（第3页）

武安帝关切地问了几句，沈弥都机械着答了，只是她脸上肌肉的僵硬，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阿弥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第一次杀人吧？”

武安帝这话有试探的成分，他明明知道沈弥当街斩杀了罗雍，也因此和二皇子结了仇。

“回陛下，微臣听说面上有疤之人不能再在朝堂为官，微臣是怕今后无法再效忠陛下，所以才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还望陛下恕罪。”

沈弥指尖狠狠摁在刚刚被包扎好的掌心，这才让自己从恍惚中回神，分出心思来能面对武安帝的问话。

“这有何妨！御医说了，只要你按时涂药定不会留疤，要是留了疤我就将他头砍了，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这话是玩笑话，即便金口玉言，也没人会去当真，毕竟武安帝可一直是位勤政爱民的“仁君”，断然干不出这种胡乱杀人的事来。

所以一旁正捻着胡须的御医也就跟着保证：“沈大人放心，您只要遵医嘱，用了小老儿的药，这么浅的伤口定然不会留疤。不然就如陛下所言，将老夫的人头摘去。这种砸招牌的事，于我们医者来说，与砍头何异？”

老御医言罢，武安帝还是未能从沈弥脸上瞧见半分喜色，他心底莫名涌现些许疑虑。

沈弥肤色本就白皙，那道脸上的长疤配上她眉心的那点朱砂红痣，就仿若一座玉瓷观音像平白被人摔出了裂纹，显得格外诡异。

武安帝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阿弥要还是担心，朕就将追云将军的那张面铠赠于你。以后见此面铠如见朕，看谁还敢拿这个说事！”

武安帝见沈弥还是有些愁眉不展，生怕她因此真被吓破了胆子，往后替自己办事时要是束手束脚可怎么行。

那北夷人口中的玉面罗刹沈长安，她的面铠在其“死”后便被凌山作为大夏战神的遗物带回，一直被他收在宫里。

他听说这种见过血的青铜器不能随便销毁，其上附着的冤魂都是被沈长安的煞气震着，要是轻易损毁，冤魂就会被放出来作孽。

武安帝心虚，怕有人利用此物来对付自己，再加上这说到底还是大夏战神的遗物，他也不敢随便赏赐给旁人，只能放在宫里的灵台观中妥善保管。

好在如今沈弥就要接任沈家家主，要是给了她，既能让毫无背景的沈弥多些底气，又能让她接下那沈长安在战场上多年积攒的煞气，这样看来，倒真是这面铠最好的去处。

“臣谢陛下恩典，陛下万岁万万岁。”

见沈弥跪地谢恩，武安帝才终于放下了心，又多吩咐了她几句后，便将小冯公公留下帮沈弥处理大长公主府的事宜，自己带着锦衣卫先行回了宫中。

沈弥受了伤，冯云云便没让她再起身，只点了几个人在她身旁伺候，自己张罗着唤人先将大长公主的遗体盖上了白布。

没办法，大长公主死的太惨，鲜血把整个前厅的地面都染成了一片血红，再怎么样大长公主也是武安帝的姑母，她死后的模样，除了在场的这几个还是越少人瞧见越好。

谁知冯云云这边还没忙完，原先来给他们上茶的那几位老宫人却麻利地抬了一副薄棺来，口口声声说着大长公主交待他们要用这副棺材将自己入殓。

还未等沈弥开口问话，小冯公公便先一步出言阻止：“陛下说了，即便大长公主是因谋逆大罪致死，但好歹也是陛下的亲姑母，自会按照皇家规制举办丧仪。你们准备的棺材，家境殷实些的平头百姓都不会用上这个，哪能够给大长公主用？”

几位宫人闻言却没有回话，只是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副薄棺旁，看着沈弥。

“罢了，大长公主的丧仪规制圣上还没有开口，就先按她自己备的来，陛下那边我去说。”

冯云云听见沈弥这样说，还是有些犹豫，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见一小宫女匆忙从外院跑了进来。

小宫女年纪还小，约莫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撞见这样鲜血满地的场面不免有些害怕。

她本想转身退出去，可宫里来人交代的要紧事又还没有禀报。小宫女只得垂首敛目，颤颤巍巍地朝着沈弥说道：“府外来了个小公公，说是陛下有旨还带了赏赐，沈公公您快换身衣服，净手焚香，去前边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