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珏?哪个赵珏——”
赵为大梁皇姓,单名一个珏字的,怕是。。
不会这么巧的吧……
方才还喧嚣叫骂的几人,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浸透华贵的锦袍。
“大梁有几个赵珏呢?”她反问道。
周庆闻言,更是手一抖,酒壶脱手,“哐当”一声砸在脚边,猩红的酒液如血般泼了他满身。
“听说还有人想当孤的一夜驸马,孤可以给个机会。”
李王孙被突然点名,吓得早已瘫软在地。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清泠悦耳,“怎么着,现在都哑巴了?”
周庆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汗如雨下:“殿、殿下!我等酒后失德,胡言乱语!求殿下恕罪!求殿下开恩啊!”
他语无伦次,拼命磕头,哪里还有刚才嚣张气焰。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这酒啊,确实是个好东西。”
“能助兴,能乱性,也能壮怂人胆。”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面前盛着玉冰烧的琉璃盏,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神态悠然自得,仿佛并没有因那些人而破坏了自己的兴致。
酒香清冽,入口绵长,确实是上好佳品。
她的怀中,抱着只雪白如初雪的猫儿,纤长如玉笋的手指,带着染了凤仙花汁的嫣红蔻丹,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它光滑的皮毛。
那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的爱抚,却又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随意。
她终于微微抬眸,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眼,“可惜啊,有些话,说出来……注定是要掉舌头的。”
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那几张脸,看着他们脸色一会煞白,一会青紫。
她对这些骨子里却烂透了的世家子弟,心中只有厌恶与不屑。
一群草包。
虽然她自诩自己不是什么正直纯良的好人,但——
她的刀锋,可以指向权倾朝野、深不可测的沉复,可以指向犯境敌酋的千军万马,却绝不会,也不屑于,指向手无寸铁的草芥之民。
可这些勋贵仗着祖辈的权势竟敢霸占田地。
天子脚下,竟是流民遍地。
若不是那日被她偶然撞见,不知还得被他们诓骗多久。
真是荒唐。
真是可笑。
这是她下决定处理掉淤田案的理由。
她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并非心软,更非顾忌所谓宗室情面。
因为处理太多,反倒显得她嗜杀无度,落人口实,也容易激起宗室抱团反扑,于稳定不利。
她的刀,要精准,更要有效。
以前,她在雍州,管不着,但她回了东都,看见了,就不能任由他们这帮子弟肆意妄为的压榨百姓。
所以,挑了那两个行事最乖张的鸡,来了个杀鸡儆猴。
本以为两只“鸡”已经足够让猴群胆寒。
但今晚看来,效果似乎差了点。
她目光扫过地上泼洒的酒液、碎裂的瓷片,最后定格在周庆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上,她认得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