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了老师宠爱的贱东西。
烛火闪动,青年靠着一副沉黑的棺材,黑衣融入其中,像是死人还尸,面色如玉,唇潋滟发红,周身渗出森森冷意。
卢寂双腿发软,几乎是匍匐在地上,抖成了筛子。
他读的是圣贤书,书中教的是仁德之道,未曾教他如何应对这阴险歹毒的奸相!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更是脸色发白,沈洵舟居然将他夜夜关进棺材,与死去的韩纪书同处!
简直是恶鬼。。。。。。
恶鬼张开红艳艳的唇,金纹长靴慢悠悠停在他趴伏的脑袋前,伏下身:“不是张嘴闭嘴很敬爱老师么?你怕什么?”
沈洵舟语气里带了笑,卢寂忍住身躯止不住的颤,抬眼直视他,喉咙抖得变了调,豁出去骂道:“你这狗官,疯子!你也配叫先生老师?阴沟里的蠹虫,我呸!我早晚让你替先生偿命!”
沈洵舟竟真的将匕首扔至他身前,刀身清脆地撞了一声:“那你的前程,与本官的命,你选一个。”
“那顶替你的考生,是商州商县县丞的侄子,你怕是招惹不起,但正巧本官与今年春闱的主考官陆源相识,你能不能上榜,全凭本官一句话,你觉得如何?”
“我。。。。。。”望着寒光闪闪的刀锋,卢寂咽了下口水,犹豫了。他咬牙,“这算什么选择,你分明知道我杀不了你!”
沈洵舟黑润润的眼珠被烛光映亮,犹如一柄上挑的刀,在他的脸上凌迟:“不算吗?那你方才眼中闪过的欣喜,也不算了?”
卢寂被他挑破心中所想,又愤又恨地看着他。
窗外响起鸟啼,浓黑夜色愈发淡,于边缘泛起一层青,柔柔罩在白窗纸上。天快亮了。
这暗淡天光照着沈洵舟的如玉面,使其亮起苍白莹色,犹如浸在水中切成极薄一片的白藕,偏偏如此淡,他的唇还是殷红的,微微向上挑,天生的笑面。
“我。。。。。。我选前程。”卢寂屈辱地低下头,捏紧拳头。他出身寒门,必须牢牢抓住进仕的机会,至于沈洵舟的命,他树敌众多,迟早会会有人来取。
如此想着,卢寂抬起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张薄纸,上面透出模糊的墨迹,他心中一跳,问:“。。。。。。这是什么?”
沈洵舟勾了下唇,弧度刚扬起来,又散开了。他望向身侧的棺材,长睫微垂,盯了它片刻,才道:“出城令,本官保你前程,你为我做一件事,出城,替我葬了老师。”
“天已亮了,你走吧。”
。。。。。。
宋萝又睡到了日上三竿,甚至比昨日还要晚些。推开门,日已往西斜,在院中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芸娘和宿五的人影,沈府像是空了一般。
扫完地上的落叶,又给花圃里的白牡丹浇了水,做完这些活,已至黄昏。
暖黄的霞光洒落在脚下,被玉兰花树的枝叶割出道道细影。宋萝绕回来,停在树下,心中浮起犹疑。
沈府的人不会真丢下自己跑了吧?
想不通,她决定再等等。
宋萝看了看四周。
幽静的院中无风刮来一股寒意,沈洵舟住的屋子房门紧闭,菱形窗格上映了树影,一般这个时辰,沈洵舟会支起窗透气,此时窗也闭着,他应当还未下朝回来。
她摸上粗粝的树干,微微用力,蹿了上去。
昨日宿五放的麻雀窝应当就在。。。。。。找到了!在树干交错处,稳稳立着个各色布条做成的鸟窝,其中的小麻雀,不见踪影。
飞回崔珉那了。
宋萝松了口气,抱着树干慢慢向下爬,青色裙摆在霞光下流光熠熠,轻飘飘的,随她动作绽开。
身后猛然响起脚步声,从院门口,掠至树前。宋萝的心扑通跳了一下,抱着树缓了缓动作,熟悉的如碎冰粒一样的声音滚过耳廓:“宋娘,不知你在树上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