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不是和面前这脏东西讲大道理的时候。
辛芷站着俯视张博,黑眸如深邃深渊,“那你在寻花坊醉酒一事呢?也可以如此名正言顺的说出来?我记得那夜暴毙的人是谁来着,好像是户部哪个官员的嫡子吧。”
辛芷提到的是今年开春时发生的大事,全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寻花坊自然就是那烟花之地,一到晚间,那叫个生意兴隆,宾客夜夜流连。
张博家里开酒肆,他有几个小钱,也喜欢去那消遣,还爱带着自家酿的酒。
张博靠着自家的陈酿在寻花坊结识了位公子,据说是户部员外郎家的嫡子。
户部,那可是辛芷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小户的顶头上司,要是张博能套的人家欢心,那张家酒肆的好日子,的确还在后面。
可坏就坏在张博偷鸡不成蚀把米,在包房里和寻花坊的美人们共度春宵一夜后,第二日,众人醉酒醒来,却发现那位公子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寻花坊也是个上头有人的,为了保住自家生意,坊主联合张家父子将此事压了下去,绝口不提这位公子是如何暴毙的。
但知情人猜测已久,要么是那公子自己纵欲过度,要么就是他张博带的酒有问题。
果然,辛芷提起此事,张博直接拍桌子瞪着眼站了起来,像个迅速膨胀的气球。
“你瞎说什么?!我我我告诉你,这都是无稽之谈!”
他脸涨得通红。
辛芷不为所动,“我什么都没说,张博,看你这反映,是那人暴毙,和你有关系?”
张博噎住了,坊主警告他了,那夜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尤其不能说他那夜带着酒去了寻花坊。
张博大声掩盖住自己心虚,“当、当然跟我没有关系,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辛芷一挑眉,刚想在呛他两句,没成想,张博这人肚大腰圆,但心里承受能力小的惊人,居然自己同手同脚地跑了。
辛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眸光微沉,既然让她逮到把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现在可怎么办?”苏念慈凑了过来,满脸忧虑,“没有人来买咖啡,过不了多久就要交下个月的月税了吧,要不然我找父亲先借一点。”
辛芷摇头,目光移向食肆的一角,“我有办法。”
但紧接着辛芷又苦笑道:“但要是不成,我家一家三口,就真得卷铺盖回老家了。”
白泽兰送走了今日照常来吃饭的两位熟客,看到女儿愁眉苦脸的姿态,未作思考,便走过来安慰道,“小芷,你大胆放手去干,实在不行,我就把当年老辛买给我那金发簪当掉。”
白泽兰说的是她当年和辛冠清的定情信物,一个双对鸳鸯金钗,是整个辛家最值钱的东西。当然,整个辛家也就这一个值钱的物件。
辛芷注视着白泽兰柔和鼓励的神情,心中感动。无论如何,父母总是自己的后盾,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辛芷不是那束手束脚之人,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望向饭馆东边的一角,那里,静静伫立着一个木制的楼梯。
辛家老字号的店铺是有二层楼的,不过这么多年来,二层小楼却从未对食客开放过。一是因为客流量少,不足以用上这二层小楼,二则是陶瓷碗盘这些端上端下也不方便。
李晓霜还有农场的事情要忙活,就先行告辞了。于是辛芷带着苏念慈往上走,二楼层高较低,没有光照,一进去便是呛了满鼻子的灰。
“咳,阿芷,这上面也太脏了吧。”苏念慈一手用袖口捂住口鼻,一手拿着烛台到处照着。
辛芷看了一圈大概,发现这二楼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些,因为加上了后厨的面积,大约能放下十来张四方桌。
“我想把这房顶的瓦片拆掉一半。”她出声道,抬起头,望着黑漆漆的看不出具体纹路的房顶。
“什么意思啊?”苏念慈不明所以。
“做个露台。”辛芷答道。
既然陈信通过亲民价格抢占市场,那辛芷就另寻出路,走高端路线。
将这二楼头顶的瓦片卸去一半,既能改善这屋内的采光,又能间隔出两个空间,分别提供给喜欢沿街赏景和喜欢室内休闲的顾客。
辛芷要把二楼打造成慢节奏的咖啡享用模式,供那些闲来无事的有钱人消磨时光,或是三两好友相聚畅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