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瀑布飞溅而下,阳光在水幕上折射出无数银光,跳跃而刺眼,像细小的针,刺向她心底的一个可怕黑洞。
果然不容易——
林茉再次深吸一口气,1、2、3、4——
又缓缓吐出,1、2、3、4、5、6、7、8——
呼吸帮助她安稳下来,眼神专注而沉静。下定了决心,她开始尝试将目光投向那个意识深处的“黑洞”,打算看一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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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终于回来了,带着室外微凉的空气。
“今天在学校做了手工。”江砚假装不经意地开口,就像平时聊天。
“做了什么?”爸爸随口问。
江砚故作平静,把那颗“欢乐的心”递了过去。他有一点点紧张,因为这还是第一次送给爸爸礼物,所以不好意思直说,他的计划是爸爸说“不错”,然后他顺着说“那就送给你吧。”
“什么东西?”爸爸说,带着居高临下的嫌弃。
他愣住了,如同坠落的巨石将他准备好的话卡在喉咙里。
“这么粗糙。”爸爸把卡片随手放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早点睡觉。”
江砚脸上浮现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情景他还记得这么清晰,连当时的心情、语调、气味,都鲜活得好像刚刚发生。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送出过任何“粗糙”的礼物。所有事情,都必须经过他的审查,排除一切“粗糙”的可能。
他也做得很好,无论是和爸爸一起生活,还是后来去妈妈那里,他都是令人“骄傲”的孩子。
这次回来接手公司,其实他爸爸交待过,这个系统的项目不要动,但他还是想送出一份“精美”的礼物,如果爸爸搞不定的东西,他搞定了,那应该算得上“精美”。
一颗水滴从瀑布之上飘了出来,落在江砚脸颊,微凉的温度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再次看向林茉。
其实,如果你不会忘记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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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查“黑洞”的过程异常难受。
她看似安静地发呆,其实内心已经数次在放弃的边缘徘徊。
好像心脏被装在一个小一号的容器中,拥挤、氧气不足,每一次她强忍着不适让意识深入,都伴随着剧烈的排斥。
快停下来,停下来就好了。
不。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握起。
没关系。
她轻轻对自己说,好像曾经有人也用相同的语气对她循循善诱,告诉她恐惧只是一种感觉,不会真的伤害你。
再深入一点,一点点就可以了——
吸气。
呼气。
终于,在翻腾扭曲的黑洞里,她看到了一把刀。
再看看,还有什么?
她对自己说。
因为虽然难受,但是不知为何,就好像经过了一点微小的过滤,是可以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