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茉成功了。
她是唯一幸存者。
而其他人,那些看似成功的“小手艺家”,在后来的年月里,被各种意想不到的副作用残忍吞噬:深不见底的抑郁,原因不明的昏迷,消化系统紊乱无法自主进食。。。。。。崩塌来得很漫长又很迅速,仅仅十年的光阴,他们便像盛放后极速凋零的花,一个接一个,无声无息地消逝在痛苦中。
崩塌的剧烈痛苦触发了林茉的保护机制,她遗忘了那段记忆。大脑为了自洽,只留下模糊的印象——孤儿院最终解散了。
林茉垂眸,眼皮微微颤抖,这里面有江砚公司的参与。原来,她和江砚的羁绊,在那么早就已埋下种子。
她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段转折。
其实在公司资助的最初几年,整个孤儿院的孩子确实有过一段好时光。食物丰盛健康,住在宽敞整洁的公寓里。有人关心他们,有人为他们规划未来。凭借被“植入”的精湛技艺,他们的部分作品甚至被高价收藏,一些孩子甚至因此过上了从前不敢想象的优渥生活。
如果没有意外。
林茉的视线,与死神黑洞的眼窝发出无声的碰撞。
该恨吗?向谁复仇?谁该为那些在生命后期饱受折磨、在绝望中挣扎离去的伙伴负责?
其实没有人、没有任何一家医院、医学中心、任何一位医生可以确定地证明,这些人的病是植入记忆所导致。且那家生物科技公司早已解散。连负责项目、曾与孩子们朝夕相处的几名工作人员,也因无法承受怀疑和责任的重压,选择了自我了断。
林茉不自觉颤抖。
起初只是有几位伙伴身体不太舒服。然后,致命的副作用瘟疫一样蔓延。噩耗接踵而至,惊恐如影随形。每个人都活在下一秒就会轮到自己坠入深渊的恐惧里。
可是她没事。
她知道是晓晗的意识再次庇护了她。若非借助这个“第三者”的视角,以抽离的姿态回溯这段记忆,直面如此沉重的过去,她恐怕早已当场崩溃。
为什么她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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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出神,突然听到耳边一声很轻脆很微小的声音:“没有时间了!”
什么没有时间了?
林茉猛地回神,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留下一声惊雷:江砚不见了!
她想起江砚也曾向她提起过这个系统——《风月锦绣》,现在看来,一切仍未结束。她低头看向手腕的茉莉纹。曾经她配合完成任务的原因就是希望解除共生,但现在她却无比希望共生仍在,这样至少能知道江砚是否安好。
“没有时间了——”林茉无意识地轻声呢喃。
这声音——?
林茉忽然一个激灵,这时月光雀的声音!如果是月光雀的话,或许知道些什么,林茉想起曾经安排它打探消息,她点开物品栏——
“啾——”纯净的白色小鸟从一处阴影中飞出,轻轻落在她肩头,羽毛还带着夜雨的湿气。
林茉其实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问道:“你知道江砚在哪里吗?”
然而这只纯净的白色小鸟居然给出了让她灵魂震颤的回答:“啾——”
它说的是:就、在、你、身、后。
可是——
林茉缓缓转头,身后哪有人?
记忆的碎片瞬间拼合!她想起在木楼里见过的那个小男孩!神情变幻莫测,时而凶狠如狼,时而悲伤如鹿,那时他手里握着的就是月光雀。那个小男孩就是江砚!
可是她之前从未看到过江砚露出过那样的表情,那个表情让她觉得,他是真想让这只小鸟消失,那时她还是晓晗的意识,看到男孩放了小鸟便离开,可后来这只小鸟却又主动选择回到江砚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