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山谷染成暗赤色,祝竟遥倚着斑驳的古树,指尖把玩着一片枯黄的枫叶。
都雁芙蹲在溪边清洗伤口,绷带浸透的血在溪水中晕开,像极了祝竟遥此刻破碎又张扬的命格。
“无妨,反正我已经向天道宣战了。”祝竟遥忽然轻笑出声,枯叶在她掌心化作齑粉,“天道以善道束缚众生,我便以恶道赐他们自由。”
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裹挟着千万年的寒冰,让四周的空气都骤然冷了几分。
都雁芙猛地抬头,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期待:你有办法对付天道了是吗?”
祝竟遥望着远处翻涌的云层,那里隐约有雷光闪烁,像是天道在发出警告。
她缓缓点头,蒋引玉用生命为她换来的,不仅是短暂的自由,更是窥见天道规则的契机。
那个傻小子在血脉燃尽前,将天道锁链的薄弱之处,一点点刻进了她的识海。
“如今我要做的,就是找到段清淮。”祝竟遥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段清淮,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口。
他不仅是蒋引玉死亡的诱因,更是天道棋局中至关重要的一子。
她转身看向正在包扎伤口的楼净秋和谢有仪。楼净秋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青铜剑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谢有仪则倔强地别过头,似乎还在为之前的拒绝而赌气。
“你们在这里好好养伤。”祝竟遥丢下这句话,不等两人回应,便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暮色中。
山间的雾气越来越浓,祝竟遥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突然,一道剑光划破雾气,直指她的后心。她身形微侧,剑锋擦着衣角掠过,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你也是来杀我的?”祝竟遥转身,看着雾气中渐渐清晰的身影。随越生的脸隐在阴影里,手中的剑却亮得刺眼。
“你如今是人人讨伐的魔头。”随越生踏出一步,剑指祝竟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痛心和愤怒。曾经那个并肩修炼的少女,如今却成了修真界的公敌。
祝竟遥忽然笑了,笑声清脆却带着几分嘲讽。这笑声让随越生愣了一下,握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你笑什么?”随越生怒喝。
回应他的是一道凛冽的剑气。祝竟遥出手毫不留情,她的剑带着化神期的威压,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随越生仓促招架,却在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实力差距。他的炼墟期修为,在祝竟遥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
“笑你自寻死路。”祝竟遥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剑尖刺穿随越生心脏的那一刻,她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随越生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身体缓缓倒下,最终化作一滩血水融入泥土。
寻找段清淮的路充满了艰辛。祝竟遥像是被天道标记的猎物,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追杀者出现。她的黑袍上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终于,她来到了青云宗。曾经的宗门如今戒备森严,处处都是针对她的禁制。
祝竟遥隐匿气息,如同鬼魅般穿梭在熟悉又陌生的建筑间。然而,翻遍了整个宗门,她都没有找到段清淮的踪迹。
“他应该在殷悦的家里。”祝竟遥站在荒废的演武场,望着曾经和广盼真人学剑的地方,喃喃自语。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却被她强行压下。她现在没有时间怀旧,她要做的,是打破天道的棋局。
当祝竟遥找到那个村庄时,夕阳正好落在溪流上。段清淮背对着她,正在摆弄溪边的野花。祝竟遥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剑瞬间出鞘。
剑光闪过,段清淮甚至来不及回头,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世界开始崩塌,时空扭曲成诡异的漩涡。祝竟遥站在风暴中心,看着熟悉的场景一点点破碎,又重新拼凑。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世界重启,却不是最后一次。
一次又一次,祝竟遥重复着寻找段清淮、击杀他的过程。每一次世界崩塌,她都能感觉到天道的力量在削弱。到了第九次重启时,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师姐。”
祝竟遥猛地转身,时水苏站在一片废墟中,眼神中带着和她一样的清醒。
“你有记忆?”祝竟遥警惕地看着她,手中的剑微微抬起。
时水苏轻笑一声,走上前来:“是啊师姐,一切我都想起来了。”
她的目光越过祝竟遥,望向远方正在扭曲的天空,“天道以为用轮回就能困住我们,却忘了,执念太深的人,连规则都能打破。”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朝着段清淮消失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她们并肩作战,剑光交织成网,让段清淮无处可逃。随着段清淮的再次消亡,世界又一次开始崩塌,但这一次,祝竟遥发现,天空中的裂缝比以往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