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医馆
◎虽然早知谢枕川的计划,她此刻仍不免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下马车时,梨瓷已然换了一身新的藕荷色罗裙,散乱的鬓发也重新梳过,珠钗斜插在髻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她气鼓鼓地瞪了谢枕川一眼,只是那双眸中水光潋滟,瞪人也毫无威慑,反倒平添几分娇嗔。
谢枕川眼底笑意更深,顶着她气恼的眸光,将她稳稳抱下马车。
梨瓷没有拒绝,她下马车转了转,只见两人已经到了京城内一条胡同里边,又扭头看到谢枕川正朝那车夫打着什么手势,那车夫恭敬颔首,牵着缰绳退下了。
她这才知道那车夫听不见,蓦地睁大眼睛指控他,“你……你厚颜无耻!”
谢枕川不太在意地理了理被她压皱的衣摆,慢条斯理道:“哪里无耻了?”
梨瓷还记得那褶皱是方才怎么压出来的,此刻便又羞又恼地别开脸,“你分明知道那车夫是听不见,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样动听的声音,谢枕川连山间的鸟儿都舍不得分享,哪里可能会让旁的人听到?何况他爱极了她方才拼命忍耐的模样,日光模模糊糊透过车帘,映出她发红的耳尖和簌簌颤抖的睫毛,粉嫩的嘴唇被抿得发白,偶尔吐出一两个字节,又被慌乱咽了回去,只敢溢出气音,实在是可爱极了。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这番隐秘心思,只是含笑道:“阿瓷竟然不知么?”
他语气无辜,尾音却微微上扬,分明是早就设好的圈套。
梨瓷又气得踮脚,张嘴欲咬谢枕川一口。
谢枕川配合地偏头,露出冷白修长的脖颈凑近几分,一副告饶的语气,“夫人轻些。”
……
这是她先前求饶时的说辞,如今被这坏心眼的人鹦鹉学舌,实在是一点儿诚意也没有。
梨瓷听出了他的调侃之意,咬不下去了,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绯色河豚,扁扁地走开。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捉住了她的手。
不知从何飞来几只麻雀,落在屋檐上,歪着头看着,叽叽喳喳的,像是在传闲话-
还未入夜,济世堂前已经门可罗雀。
店里的大夫仍旧被贵人扣着,掌柜的整日愁眉不展,也无心做生意。昨日里得了信儿,依约在门上挂了艾草,可他心里仍旧七上八下,既怕那日的公子不来,又担心那药方无效,莫说店铺了,只怕两人的性命都难保。
听见有人登门,掌柜头也不抬,习惯性道:“本店快要打样了,恕不待客。”
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是吗?”
掌柜的猛地抬头,是那日的公子登门了!
不仅如此,他身旁还立着一位窈窕淑女,虽戴着面衣,却仍能瞧出气质不凡,必定是位绝色佳人。
掌柜的顿觉拨云见日,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坐、坐,贵客请入座。”
他手忙脚乱地关了店门,又挂上“打烊”的牌子。
虽然两人都遮了面容,看不清长相,掌柜的仍觉得是一对璧人,般配至极,尤其是女子那双眼睛,清澈灵动,顾盼生辉。
他情不自禁感叹道:“先前还道公子娶了怎样一位夫人,竟然如此宠溺,今日见了,才知公子那避子药也不是白喝的。”
“避子药?”女子忽然出声,连嗓音也清甜,只是带着一丝疑惑。
掌柜的这才察觉自己失言,连忙赔笑道:“是我多嘴了,贵客莫怪。”
说罢,他便识相地钻进里间沏茶,留二人独处。
虽然无人解释,但是梨瓷已经从它过于直白的药名中明白了它的效用,更想起那日寒潭边谢枕川喝药之事。
她转头看向身边人,面衣上一双圆润的小鹿眼微微下垂,声音委屈,“恕瑾哥哥不愿意和我生孩子么?”
“不是,只是阿瓷年纪太小了,不宜有孕,”谢枕川嗓音温沉,“何况只有我们二人,不好么?”
梨瓷紧紧地抿着唇,显然未被说服。
她昨日看的那一本话本里,原配就是因为没有生出孩子,被外室趁虚而入,最后和离另嫁了。
她昨夜哭得梨花带雨,还是谢枕川亲手替她拭的泪,他自然知晓其中缘由,干脆道:“我仔细想过了,阿瓷说得是,既然已经入赘,自该早些生子固宠,免得夫人生出二心来。”
大不了将那汤药做成丸药,不让她发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