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华姑娘了。”云欢用力点点头,乖乖跟在阿也身后进了通道。
起先人还有些局促,一刻钟后已然放下戒心,好奇地在这里摸一摸,在那里敲一敲,爱不释手,“这灯座上的花纹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是华宗特有的式样吗?”
青铜灯座的四面雕刻不同的蔓藤生花图,藤卷如环,花瓣垂须,分别对应春夏秋冬。
“这是忍冬,华宗特有的纹饰,象征凌冬不凋,轮回永生。”阿也下意识伸手抚过,冰冷锐利的触感令她想起测赋那日华重楼陌生的目光。
“按照宗主安排,十日后应抵达阴山,只早不晚,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石磊的话犹在耳畔。
机会来了。阿也收回手,试探道,“昨夜,想必云姑娘辛苦了。”
半晌,没有回音。阿也疑惑回头,见云欢又红了眼眶,暗骂自己一句,颔首道:“抱歉,云姑娘,恕在下冒昧。”
云欢吸了吸鼻子,勉强笑道:“没事,华姑娘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阿也默然,本想试探云欢有没有关于阴山的线索,叫她这样一说,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藏进袖中。
好在拐角就是休憩室。阿也当即道,“总之先歇会儿吧,只是条件简陋,要委屈云姑娘了。”
“不委屈的。”云欢连连道,“是我叨扰。”等见到房中摆设,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赶忙收住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倒不像华谏那样矫情。阿也心想,从柜中取出铺盖,“我待会去同师兄商量,早些赶到地方,也少委屈些时日。”
手中铺盖忽被人抢过,阿也一愣,听云欢坦然道,“客气啦,我睡的地方自然该由我来铺。”
阿也笑笑,“那我先去找师兄。”说罢,走出门去,不料在转角碰上华谏。
“去主舱,我有话跟你说。”华谏脸色铁青。
“咚!”
门被重重摔上,榫钉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云间派不义在先!我要禀明阿父,扣押云欢,回宗召集人手,换石长老回来。”华谏沉声道,“阴山之行,若是石长老不在,我们也不必去了。”
拿云欢当人质?我看你是嫌石磊命太长。阿也心中腹诽,待听到后面一句,怒火窜高,“石长老是为了让我们去阴山才留在云间派。倘若依你所言,岂不是让长老苦心白费?”
华谏脸色一白,“你都知道?”
知道什么?阿也紧紧盯住华谏,察觉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仓皇,顿时明了,原来华谏和她一样,不知历练的具体安排,但他似乎更害怕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到了阴山,自会有人接应。”阿也沉声道,气势只强不弱,“十日后必须抵达阴山,只早不晚。”
见她神色笃定,华谏气势渐低,显出青烟般落寞的神色,但只是一瞬间,再度冷下脸,“那我与阿父飞讯,禀明情况。”
唬过去了。阿也暗自松了口气,面上仍强硬道,“相信宗主自有安排。”
“什么安排?”华谏定定看着阿也,似乎想从她眼里探知答案。
对上那双眼里摇曳的火光,阿也忽然意识到华谏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瞳仁是纯粹的琥珀色,清澈干净……甚至过于干净了,像是祭坛上的无辜羔羊。
“噼啪。”烛火在青铜灯座里跳动。
阿也回过神,直面华谏探究的目光,硬着头皮搪塞道,“师兄若想知晓,不妨加快脚程,尽早到达阴山。到那时,一切便知。”
华谏扭头就走。
“等等。”阿也急忙叫住他,掩嘴轻咳,示弱道,“兄长,我想借一些有关常识的玉简。”
华谏疑惑地打量阿也,确定她不是故意找事后,没好气地掏出几枚玉简,顺手抹去印记,丢到她怀里——这是送她的意思了。
“多谢兄长!”阿也不忘哄一哄他,“兄长最好了!”
“在外别叫我兄长!”华谏摔门而去。
货舱空荡荡的,除了一坐灯外,什么也没有。阿也点燃灯芯,光照亮了斜上方的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