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也诧异道:“尸骸?什么尸骸?”
“你居然不怕。”云欢嘀咕一句,摊开手,“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承州看看。那里有很多拍卖行,说不定还有存货。”
承水环烟,拍卖行,承州。阿也算了算日子,还来得及。
“故弄玄虚。”华谏轻哼一声。
瞪一眼堂而皇之来偷听的华谏,云欢继续道,“据传,海底有大能留下的宝藏,但从来没有人下去过。海里的混元兽比陆地上的更可怕……”
她瞧一眼天色,笑道,“小烨,该睡觉啦。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要多休息。”
于是阿也枕着浪涛声入眠,在陌生的梦里见到面容模糊的女人。她抱起襁褓,摇来晃去,对着哭闹的婴孩哼起小谣,哄道:“小宝乖,快快睡觉。”
一连听了两日奇谈异说,无垠深蓝之中,终于冒出一角尖锐的白。
“穆州,到了。”
越过犬牙般的礁岩,冰原在眼前铺开。越靠近中心,地貌越是高低不平,有如断崖般屹立,有如地洞般深陷。
风卷起冰屑,在空中打旋,刀子一样刮脸。
一望无际的幽蓝色调,因此校场旁那一点红格外显眼。
烈烈寒风里,女子仰起头,长发如旌旗飞扬,一身赤红短袄,仿佛冰天雪地里熊熊燃烧的火把,一开口,语气却十分沉静。
“只有你们三个?”她上下左右扫视一圈,像是在找谁,无果后绷着一张脸问,“没有其他人?”
“石长老留在云间派处理杂务。”阿也回答。
显然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女子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席师兄……他没来吗?”
电光火石间,记忆里那个亦步亦趋跟在席子瑞身后的小小身影被拎出来,寸寸放大,直至和眼前这人重合。阿也想起来她是谁——
凌栾。
一晃两年过去,个子如雨后春笋般窜高不少,五官退去稚气,显出凌厉来。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向人求婚?”华谏凉凉道。
这话一出,阿也当即想起他俩的过节,心想难怪石磊没告诉华谏接应的人是谁,这下冤家碰面,少不了要吵嚷几句。
但没有预料中的呛声,凌栾扫一眼华谏,面无表情道,“跟我来。”
一行人穿过雪原,绕到矮山脚下,钻入暗道。凌栾推开尽头的石门,阿也闻到了干草的香气。
掀起遮风的棉布帘,数十铺面连成一排,仅一个叠了被褥。石壁上嵌着十盏油灯,唯独临桌的一盏燃起,细烛挤出微弱的光,照亮了桌上的笔墨纸砚,简陋,但很干净。
阿也想象不出凌栾清扫灰尘的模样。在未向席子瑞求婚之前,她比华谏更骄纵,上骂余寰,下打师兄,堪称华宗一霸。
“这是离阴山最近的据点,原本驻守在此的弟子共有七位。元核碎片现世至今,两位弟子请辞,三位弟子战死,一位深入腹地,至今未归。”
“大概凶多吉少。”凌栾平淡地补充。
难怪只有一个铺位有被褥……阿也心想。
“那这里岂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人?”云欢小声问。
“现在不是了。”凌栾接连点燃三盏灯,光线明亮不少,衬出穹顶灰白的石钟乳。她走向角落的衣柜,打开柜门,一顿,“都落灰了,还是从飞舟上拿一些下来。”
“不用拿。”华谏终于开口,话里有种憋了许久的畅快,“直接去浮梁买。”他瞥一眼阿也,“还有三日,正好赶上承水环烟。”
这话简直说到心坎里去。阿也连连点头,“师兄所言甚是。”
“我也要去。”云欢小心翼翼瞧了眼华谏,讪讪一笑,“华公子,可以吗?”
华谏大度道,“自然。”
“我也去。”
三人看向凌栾。她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你们要在这待一段时间,我去采买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
“还有,最近浮梁并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