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与禾本想着如果还有存的水,可以先用传统的方法烧点热水,去去寒气也好。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早上几个人洗漱,赵婶又要准备早午饭,存的水都用得差不多了,只能等袁鹏那边把管道修好。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大家都没有准备,只能束手无策地干着急。
陈与禾垂头丧气的,她突然想起当年,她一个人站在冰冷的池水里,捞起自己的钱包,回头看到的全是冷眼围观的人的时候。现在突然生起一股当时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喜欢的人在为另一个男人担惊受怕,即便那个男人是自己的亲人,裴放心里依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除了有共同的甜蜜回忆,现在又多了一种“感同身受”。
前天晚上,陈与禾跟他谈及这段往事,是笑着的。那她现在怅然若失的样子,是因为心疼孟玦吗?
裴放忍了又忍,终是舍不得她这么无助,他拍了拍她的肩:“他会没事的。”
不提起还好,这种时候,一被人安慰,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陈与禾抬眸看向裴放:“可是,真的很冷。”
一滴热泪在尾音结束时夺眶而出。
一个冷字砸在裴放心上,他不知道陈与禾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孟玦,亦或都是。
短短两天内,这已经是陈与禾第二次在自己面前落泪。
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和挫败被她的眼泪冲散,只余下心疼。
裴放把陈与禾拥进怀里,大手抚着她的脑后轻声安抚:“我知道。”
陈与禾的脸经历这一路早就冷透了,此刻贴着裴放的胸膛,似乎还能听到他温热有力的心跳。
陈与禾从他怀里退出来,突然才意识到裴放还穿着单衣,她擦了擦眼泪:“你快回去穿件外套,别感冒了,在这儿感冒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如果在平时,裴放肯定会下意识想反问她一句“你终于知道关心我了”,但现在的她看起来摇摇欲坠,裴放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只沉沉地回了一句:“好。”
“哦对了,苏苏那边,还得辛苦你跑一趟接他们回来。”
“好。”
而苏灵铃,自橙色的车扬长而去后,就一直在雪地里来回踱步。
吴浩帆打电话把袁鹏叫醒之后,还劝她:“他俩会没事的,别担心。”
苏灵铃依然不改愁容,好半晌,她突然问:“吴浩帆,我是不是太恶毒了?”
吴浩帆先是错愕,随后忍不住发笑:“这话从哪儿说起啊?”
苏灵铃手指纠缠,沉吟片刻后说:“孟玦…好像是故意摔进去的。”
“啊?”吴浩帆皱眉,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他也知道苏灵铃不会乱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离得近,所以看得很清楚。”苏灵铃回忆着当时的细节,“小禾是有点低血糖,但那种情况下,她不至于会摔倒。孟玦有点反应过度了。”
当时陈与禾蹲在水边戏水,孟玦护在她侧后方。陈与禾站起来以后因为头晕,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孟玦把她往后一拽,两人交换了个位置,正好苏灵铃也在着急之下拉住了陈与禾。
也不知道怎么的,下一秒,孟玦就掉水里了。
苏灵铃说出自己的疑问:“其实,孟玦没有必要和小禾互换位置的,把她拉回来就可以了。”
听了苏灵铃的描述,吴浩帆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孟玦太担心小禾,怕她又掉进水里,所以才没注意脚下,水边又全是碎石,不小心摔倒也正常。”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吴浩帆宽慰地笑笑:“就算孟玦是故意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干嘛说自己恶毒?”
“几天前,我跟他说了些不好的话。”苏灵铃有些愧疚,“我是不是不该说那些?”
当时她说的全是重话,加上后来裴放的到来,他有了危机感和紧迫感,才出此下策,吸引陈与禾的注意力。
吴浩帆贴心安慰:“小禾是你的家人,你为她着想是应该的。不必过于苛责自己。”
“可是孟玦…也挺可怜的。”苏灵铃恍惚着,“爱而不得,欲罢不能。”
吴浩帆也跟着她笑,嘴里念念有词:“爱而不得,是常态。”
苏灵铃似是感应到什么,抬眸看他。
意识到自己失言,吴浩帆匆匆移开视线,看向刚刚走过的林间小路:“这里风景这么好,可惜不能多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