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琼峰之巅一战,六圣豪打得是飞沙走石,昏天暗地。这武林至强的六人打了足足有一日一夜,最终,云缨仙以一招悲风遗响击败狂沙刀,这战局终是尘埃落定,而云缨仙玉掌门,亦摘得天下第一的桂冠。掌门既胜,琼楼阁与有容焉,便是坐实了这天下第一门派的名头。可就在这琼楼阁敲锣打鼓迎接玉掌门凯旋之时,掌门没迎来,却迎来了一纸信书。”
“琼楼阁大弟子慕摘星打开书信,赫然是掌门亲笔字迹,那信上未说去处,未说归期,竟只说了退位让贤之语。一时之间,琼楼阁上下,无不愕然,那云缨仙的小弟子莫寻风,更是哭得泣不成声,泪涕齐下啊。”
“自那之后,再无人见过玉掌门。云缨仙其人,竟就真这般销声匿迹,隐于江湖。而这琼楼阁,便依玉掌门信中所托,任慕摘星为下一代掌门。新掌门继位这半月以来,慕摘星倒是将这琼楼阁大小诸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江湖局势,倒也无甚动荡。”
堂下客人听至此处,不由发问:“这云缨仙,难道是就此退隐江湖了么?”
说书人摇头言说:“无人知晓。”
又有一短打劲装的普通少年挠了挠头:“这大人物的心思,可真是想不明白。要是我夺得了这天下第一,必要戴上簪花红袍,在各大门派跑上个几圈,好好地炫耀炫耀。”
说书人一合折扇:“少年所言甚是。大人物的心性,自是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依在下来看,古往今来,求名求权者熙熙攘攘,急流勇退者又有几人呐。云缨仙在势头最盛之时却能悄然隐退,这般不慕权不慕利,实属罕见,罕见呐。”
说书人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叫好,多是敬佩于云缨仙的不慕名利,心性非凡。
其中,属那位短打少年叫好声最为响亮,拍桌拊掌,恨不得攀到那桌上去喝彩呐喊。
不仅实力为天下第一,还有这般高尚的品性,半月以来,这云缨仙在武林人士口口相传之中,竟仿佛成了真神仙真圣人一般。
叫好过后,便是惋惜。台下一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叹气两声:“可惜,如此人物,我们却是无缘一见呐。先生,真就无人知晓,这云缨仙去了何处么?若有门路,重金购之,亦是不惜。”
说书人也随妇人叹了口气,却终是摇了摇头:“曾有人以十箱金为酬向百晓生购云缨仙踪迹线索,最终,这十箱金却是被悉数退回。连百晓生都寻不得丝毫线索,这江湖上,自是无人知晓了。”
妇人问罢,堂下叫好声渐褪,又渐渐换了叹息悲恸声来。
其中,又属那位短打少年最为哀恸,哭得呜呜有声,涕泗横流。
短打少年泪水糊了满眼,手在桌上胡乱摸索着,似乎想寻着个手帕汗巾一类物什擦擦。摸着摸着,刚巧摸到个布料一角,忙扯来擦了眼泪。
擦干眼泪,视线终于重又清晰。少年这才看清,原是旁边女子递来的汗巾,他忙将那汗巾重又递还了回去:“多谢女侠相助。”
“呃……嗯……不用谢。”
纠结半晌,玉瑛泷还是决定不告知那少年此汗巾实为抹布的真相。
适才她见这桌上有些污物,便向小二要来了抹布,刚拿着伸手欲擦,就被这身旁的少年扯去了。
百晓生是否知道云缨仙踪迹暂且不提,但实际上,云缨仙,就在此处。
只是如今的云缨仙,已不再是云缨仙罢了。
有了短暂交集后,那短打少年便好似打开了话匣子,拉着玉瑛泷攀谈了起来。
“女侠,你也爱听云缨仙前辈的故事?”
玉瑛泷:“呃……我不……我只是来喝茶的……”
她来茶肆之时,说书先生尚未开嗓。
“女侠,你是不是也觉得,云缨仙前辈品性高洁,世所罕见,令人敬仰?”
玉瑛泷:“呃……我,我可能觉得……她,可能……”
“女侠,你说,如今云缨仙前辈,在做什么呢?”
玉瑛泷:“这个……”
少年的这些话,玉瑛泷可真是一句也答不出来。
这……让她如何作答呢?
“我觉得,不管云缨仙前辈今时在何处,变成了什么模样,她也一定在做着她所愿之事吧。我相信,只要云缨仙前辈想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做到!”少年激动回首,“女侠,你说是不是!”
玉瑛泷这回,竟真是一个字也答不出了。
世人评价,皆是过誉的美化之名。哪里有什么高洁之志,不过是她的任性与逃脱罢了。
而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