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桥喉结微微滚动:“您的东西还在我那儿,还有您的……树。”
辛茸立刻回怼:“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连我的东西也要清出去?
“不是,”奚桥急声道,然后顿了顿,“我没有……赶您。”
辛茸顺势倒打一耙:“那还不是因为你嫌弃我。”
奚桥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辛茸往旁边瞄了一眼。
不是吧。
他都把台阶跟到眼前了,奚桥只要顺着接一句“我不嫌弃你”,顺水推舟就能把自己劝回去了。
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他耐着性子等,终于看到奚桥手指动了动,酝酿了很久,终要开口。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奚桥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表情微变,起身去接电话。
趁着这个空档,辛茸在脑子里叫了声050。
“小煤球,刚才的画面你都保存了吗?”
“按照你的要求,全部保存好了!”
刚才时间有限,不过辛茸还是提前知会了050,让他帮忙录像。
点开录像,他很快找到了品牌的联系方式,给对方发了好友申请。
搞定。
既然奚桥迟迟按兵不动,他只好先下手为强——
奚桥接完电话回来后,辛茸已经不知去向。
他试着打电话找人,也无法接通。到处找不到人,只好又回到图书馆。
刚才的电话是周香梅打来的。
自从他断了往家里打钱,周香梅打电话的频率便成倍攀升,几乎到了每日必催的地步。
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性地无视对方的来电。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在面对辛茸时,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劝对方重新搬回来住,他也不会鬼使神差地去接这个电话。
电话那头还是那副熟悉的腔调,声声哽咽,句句可怜,承诺着拿到钱后绝不会再给奚永年,保证只用来维持生活和扶持奚阳,絮絮叨叨说着好话。
奚桥并不傻,这些年一路走来,他早已经猜到周香梅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很难说清自己对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态度。
比起奚永年动辄打骂,周香梅从来没对他动过手,一直以来都和和气气的,说是世上对奚桥最好的人也不为过。
可面对奚永年赌博成性,她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奚永年喜欢打人,甚至喝醉了连她都打,周香梅也一直是个顺从的态度。
他没办法说这是她的错,毕竟她也是个受害者。
可是……
脑子里忽然蹦出那天辛茸对他说过的话。
或许辛茸说得没错,他前世的悲剧,早就埋下了伏笔。
害他身败名裂、背上污点、跌进深渊的是无良公司和那个抄袭犯没错。可真要追溯源头,如果不是奚永年永远改不了的赌瘾,如果不是债主追债找上门,泼了他一身硫酸害他毁容,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于是这次他的态度前所未有地坚决,撕破脸地跟周香梅说了狠话,让她别再打电话来。
或许也是因为他过于异常的态度,之后周香梅那边果然沉默了几天。
奚桥还以为她终于识趣,放弃了纠缠,结果一天傍晚,他正写着课程论文,周香梅又开始给他打电话。
他并没有把周香梅拉进黑名单,毕竟如果家里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连番轰炸后,奚桥终于不堪其扰,走到一处空旷的角落,摁了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