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月见水到渠成,便微微一笑,临走前又补了一句。
“姑娘留步不必送了。最近衙门事务繁忙,小侯爷因为昨夜的大雨又染了风寒,我要回去照顾了,哎,如今这棘手的案子接踵而来,倒是让人身体都吃不消了。”
她语罢,又给李疏婵行了一礼,便匆匆上了一早等在一旁的马车。
目送人离开,李疏婵拿着包裹回到了阁楼。
拿包裹里是一个沉木的匣子,上面精致地雕刻着一朵漂亮的莲花。
打开匣子,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像是特质的墨香,又像是某种沉木冷静克制的味道。
这气味她知道,与祁莲书房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匣子里是两罐质地温润的玉药瓶,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里面还隔着一张字条,笔锋有力,笔迹虽然漂亮却不失劲道,倒是像祁莲的人一般,外表如莲花一般美丽,内里却带着一根根凶险的尖刺。
大意提醒她两瓶药的用法,一瓶需外用,一瓶则需入水引用。
想必他也看出那天自己受了伤,还真是细心。
她将那药瓶连带着匣子一同收进阁楼的斗柜之中,便下了楼继续陪着家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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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少有的全家人齐齐到场的时候,平日此刻,雪曳和雪凌还在私塾没有下学,雨姑或者阿姐有时候也回去那私塾的小院里伴读,送些烙饼或是点心什么的。
用完晚膳,大家便围坐在堂内聊天。
李疏婵读书,几个小孩围坐在一起听着新鲜的故事。李疏琴挺着肚子摇着蒲扇,也在一旁休息,雨姑就为大家准备了新鲜的葡萄。
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忽而后院里,有什么东西被砸了。咣当一声,吓得几人顿时停止了说笑。
“什么东西碎了?”雪曳机灵地站起身。
“听着那声音像是水缸,我昨天刚接了满满一缸井水,想着沉淀之后沏茶用的。哎呀,好好地搁在院子里,没人招惹,怎么就破了?”
雨姑焦心地放下手中的果盘,起身就要去后门查看,却被李疏婵急急拦下。
她放下手中的书籍,朝那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后院与前堂茶肆隔着一条甬道,昏暗的月光下,那黑乎乎的甬道后面什么也看不清。
她示意所有人噤了声,小声地看向紧跟在她身后的雨姑。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听外面打更,亥初三刻了。仙姑怎么了?”
李疏婵起疑。“已经二更天了,不是说近日不太平,官府都宵禁了吗,这么晚会有什么东西?如今外面这么动荡,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雪曳此时拉着李疏婵的手,小声说道。“小姨娘,是不是蛊雕来了?它把喜儿抓走了,现在轮到我了……”
说完,就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李疏婵忙擦了擦她的眼泪:“不哭不哭,怕是外面的野猫偷偷溜进了院墙,把雨姑的水缸给弄坏了。小姨娘保证,那不是蛊雕。”
哄了几句,雪凌将她抱在怀中,雪曳才止住了哭泣。
她使了个眼色,示意阿姐带着几个小孩子们先上阁楼去,自己找了个门闩,拎着门闩和提着纸灯笼的雨姑朝那甬道走去。
月光昏暗,小小的灯笼根本照不亮整条狭长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