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温师妹!”
温拂渔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她不知何时趴着睡着了,眼前是听雪峰熟悉的亭台景致,手边是那把用到一半就被弃置的扫帚。
睁开眼的一瞬间,柳无言那张带着讨好的笑脸便浮现在眼前。
她最近总是梦见之前在青山门时候的事。那段作为普通弟子的时光,每日与其他弟子一齐洒扫、修行、蹭任务,偶尔有点时间便泡在藏书阁的书卷里。
本以为当时已经很辛苦了,谁知如今成了记名弟子,在这偌大冷清的听雪峰上,仅有她与柳无言两人,反而更显疲累。
尤其这一周里,她有五天都见不到柳无言的人影。
那人总能找出五花八门的理由——指导新晋师弟师妹,或者是要去给师兄师姐打杂,便顺手地将峰内洒扫的担子丢给了她。
本来温拂渔第一次被鸽时,她是打算找柳无言理论的,不能因为她是唯一师妹就这么折腾她。
但柳无言每天都给她带好多东西——糕点啦,丹药啦,护剑膏啦等等,都是些她满意的玩意儿,于是她就这么妥协了。
索性她将矛头转移向连郁。
温拂渔腹诽:当年他自己就是个能躲就躲的主儿,如今当了仙尊,倒学会“淋过雨所以要撕伞”了?也不知体恤一下门下仅有的两个徒弟。
“师妹,今日我……”柳无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惯常的开场白。
温拂渔眼皮都懒得抬,熟练接口:“嗯,我知道的,师兄又要去教导师弟师妹,无暇分身与我一齐打扫听雪峰。”
不料柳无言今日却摆摆手,面露歉意道:“不是……今日我来打扫,师妹你就歇着吧。”
温拂渔这才正眼瞧他,略带疑惑:“为何?”
“因为师尊……”柳无言哭丧着脸,支支吾吾,“师尊他明明昨日才归来,却不知怎的知晓了我近日总往新弟子那儿跑,斥我不务正业,罚我独自洒扫听雪峰整整一月。”
他几乎要捶胸顿足:“我都扫了多少年的听雪峰了,好不容易偷得几日闲却要被这般惩罚,师尊他老人家的心比咱峰顶的雪还冷!”
温拂渔抓住了重点:连郁昨日归来了?
自招新仪典结束后,他就只来过一次听雪峰,交代完她的事之后便没再出现,所以听雪峰最近一直是两人一猫。
温拂渔忽然想起昨日打扫时,身后似乎有人悄然驻足。
她未曾回头,只当是柳无言又来监工,便随口抱怨了一句:“师兄,下次若能早些回来合力清扫,这听雪峰也不至于如此费时。”
当时她并未得到回应,回头也不见人影,还以为是柳无言又溜了,如今看来……
柳无言还在那里哭诉:“我怎么这么可怜啊……”
“被你屡次抛弃的师妹也很可怜。”她心中了然,面上却无半点同情,十分自然地将扫帚塞回柳无言手中,语气平淡甚至带了点幸灾乐祸,“加油吧师兄,这是你坑害唯一师妹的代价。”
随后温拂渔毫不犹豫地转身,无视了身后柳无言悲痛欲绝的哀嚎,径直回了听雪阁。
今日难得悠然自得,温拂渔打算回房冥想片刻,稍作休憩。
行至连郁房门外,却见门扉虚掩,那只雪白的猫儿正慵懒地趴在门口,慢条斯理地舔舐着爪子。听见脚步声,它抬起碧蓝的猫眼,静静望了她片刻,旋即起身,优雅地甩着尾巴踱进了屋内。
紧接着,连郁清冷的嗓音便自室内传来。
“拂渔,不与本尊打声招呼么?”
温拂渔脚步一滞,心下无声叹气,只得上前轻轻推开门扉,对着屋内盘膝坐在榻上的浅衣仙尊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弟子拂渔见过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