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绷带小姐,”那声音懒洋洋的,仿佛在谈论今晚的月色,“你是在担心那个‘小怪物’吗?”声音顿了顿,带着点让人火大的笃定,“安心啦~安心啦~”
洛乐猛地抬头。
不远处一座稍高的石厝屋顶边缘,一个披着银白色斗篷的身影正懒洋洋地蹲坐着。明明是盛夏的夜晚,海风带着湿暖的咸腥,他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斗篷下隐约可见白色的、质地精良的狩猎装束,宽大的兜帽被强劲的海风吹得向后猎猎翻飞,露出兜帽阴影下线条利落的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角。
洛乐瞳孔微缩。这装扮……让她瞬间联想到游戏里那些隶属于圣辉教廷、负责在危险边境执行特殊任务的“白鸦”军医——冷酷、高效、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然而,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更深沉、更不着调的轻慢,像一把藏在华丽刀鞘里的锈蚀匕首,看似无害,内里却隐隐透出经年累月浸染的血腥与硝烟混合的危险味道。更让她在意的是,那被风吹拂的斗篷下摆,隐约能看到腰侧和后肩的位置有着不自然的、微微鼓起的轮廓,绝不仅仅是衣物褶皱那么简单。
“你是谁?”洛乐绷带下的声音带着警惕和未消的焦急,清脆却因空旷的夜色显得有些空灵,“那个少年现在有生命危险!你们认识的话,快点去救他!”
屋顶上的男人——潘——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爆发出一阵极其夸张的捧腹大笑,笑得整个肩膀都在抖动,甚至差点从屋顶上滚下来。
“噗哈哈哈哈——!救他?生命危险?哈哈哈哈!”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里依旧带着浓重的笑意,“哎呀呀,绷带小姐,你可真是……太可爱了!”
就在他笑声未落之际,远处的屋檐上传来极其细微的“唰唰”声,如同夜鸟掠过。几个银色的光点——不,是几个同样披着银白色斗篷的身影——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在高低错落的石厝屋顶上飞檐走壁,轻盈迅捷得如同鬼魅!他们宽大的衣袖在疾风中猎猎作响,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眨眼间,三道身影便稳稳地落在了潘所在屋顶的不远处,与他呈犄角之势。
洛乐凝神看去。
左侧身影纤细高挑,明显是女性,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线条精致冷冽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沉默得像一块寒冰。
中间身影异常高大健壮,如同铁塔,背后的斗篷被高高顶起,轮廓清晰地勾勒出一把巨大武器的形状——极有可能是巨剑。他站在那里,就带来一股沉甸甸的压迫感。
右侧则是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看起来像个少年,身姿有些瑟缩。他脚下的斗篷边缘似乎有什么细碎的东西在窸窣蠕动,借着月光,洛乐隐约看到几只油黑发亮、长腿细长的蜘蛛正顺着他白色的斗篷布料,无声无息地向上攀爬,最终停驻在他的肩膀上,如同几枚诡异的黑色胸针。
最后,一个更加散漫的身影才“啪嗒啪嗒”地从另一侧慢悠悠地晃过来,姗姗来迟。他同样披着白斗篷,但穿法极其随意,甚至露出了下面皱巴巴的便服,最离谱的是——他脚下趿拉着一双……人字拖!背后斜斜背着一个细长的、用布包裹的条状物,末端形状……像极了鱼竿的握柄。
“潘,”那高大如铁塔的巨剑男开口,声音低沉浑厚,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目光扫过下方街道上狼藉的破屋和紧张的洛乐,最终落在潘身上,“他呢?”问的显然是亚瑟。
那个肩头趴着蜘蛛的阴郁少年也紧接着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湿冷的粘腻感,如同蛇滑过苔藓:“那个据说是‘暗影低语’的SS级杀手呢?”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暗,像是在搜寻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唯有那个冷艳的女性,依旧沉默,如同雕塑。
最后抵达的、趿拉着人字拖的散漫大叔,则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慵懒和历经世事的沧桑稳重:“哎呀呀,急什么急?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他挠了挠被斗篷盖住的乱发,“正和艾尔文小少爷在礁石滩那边享受夜钓的宁静呢,就被你们这群家伙的拆村动静给吵过来了……”
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下方浑身绷带、显得格外狼狈的洛乐,又瞥了一眼远处夜空尚未完全消散的能量余晖,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在说:这下可热闹了。
潘终于止住了他那令人火大的笑声,从屋顶边缘站起身,银白的斗篷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洛乐,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那抹玩味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清晰可见。
“喏,”他朝着远处那片火光炸起、能量余波仍在隐隐扭曲空气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指路,“‘小怪物’和那位贵客,不就在那儿‘叙旧’么?动静可真不小。”
他顿了顿,声音里那丝戏谑更深了,“至于救?呵……我们‘潘多拉之手’只负责回收‘异常物品’和清理‘失控实验体’。‘医生’的职责是治疗和……解剖。救人?那得看心情,还有……报酬。”
他话音刚落,远处那片被恐怖能量搅乱的黑暗中,猛地爆发出一阵更加刺耳、仿佛连灵魂都要被撕裂的尖啸!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湮灭气息的黑暗利刃,与数道骤然亮起、交织成复杂几何图案、试图封锁空间的银白色符文狠狠撞击在一起!能量对撞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半边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