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原本清澈如星海的碧蓝眼眸,此刻燃烧着冰冷的愤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压抑与痛苦。
他身上的伤,触目惊心。
左肩胛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边缘焦黑,隐约可见森白的骨茬,是被一道暗色弧光擦过所致。
右肋下,一个边缘光滑、前后透亮的孔洞正汩汩涌出鲜血,那是被一缕墨玉般的黑芒瞬间洞穿的痕迹。
最致命的是左胸,距离心脏仅毫厘之处,同样是一个焦黑的贯穿伤,鲜血浸透了他半边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细小的血沫。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如此足以让任何强者瞬间毙命的伤势,却未能夺走亚瑟的生命。每当一处恐怖伤口出现,他苍白的皮肤下,便会瞬间浮现出无数扭曲、蠕动、如同活物般的幽暗符文锁链!这些锁链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如同最残忍的缝线,强行将崩裂的皮肉、甚至断裂的骨骼“捆缚”、“拉拢”在一起,阻止着生命力的流逝。
同时,一股精纯、温暖的光明圣力本能地从他体内深处涌出,试图修复创伤、驱逐黑暗,却立刻被那些无处不在的幽暗符文锁链死死缠绕、压制、中和。光明与黑暗在他体内激烈冲突、撕扯,形成一种维持着他不死、却又带来无休止剧痛的恐怖平衡。
他的战斗方式也极其诡异被动。大部分时间都在狼狈地闪避、格挡,动作间带着一种被无形枷锁束缚的滞涩感。然而,每当那墨发男人的攻击即将真正触及要害,亚瑟那双碧蓝眼眸中的光芒会骤然变得极其锐利专注。
空间在他面前如同脆弱的丝绸般被瞬间折叠、扭曲!数道繁复玄奥、闪烁着冰冷银芒的空间符文凭空浮现,或交织成菱形光盾,或构筑成荆棘牢笼,险之又险地挡下那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他指尖本能地亮起炽烈的圣洁白光,试图凝聚成净化光束或反击光矛,但光芒刚刚亮起,他体内的幽暗符文锁链便会骤然收紧,发出刺耳的、如同金属刮擦灵魂的尖啸!
亚瑟的身体剧烈痉挛,口中溢出带着金色光点的鲜血,那凝聚的光明法术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溃散,只留下几缕不甘的光屑飘散在血腥的空气中。
他像一个被无数重锁链禁锢的天才傀儡,空有惊世骇俗的空间奥术天赋和精纯的光明圣力,却被牢牢锁在脆弱的躯壳和严苛的规则牢笼中,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对方单方面的、充满恶趣味的“戏弄”。
“嘶……这、这寂刃……”代号“织网者”的阴郁少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肩头的几只油黑蜘蛛焦躁地舞动着长腿,传递着对前方那纯粹黑暗能量的本能恐惧。“亚瑟的空间折叠术……在他面前简直像纸糊的!随手一击就能逼出他的保命底牌?”
代号“铁砧”的高大巨剑男,面色凝重如铁,宽厚的手掌紧紧按在背后巨剑粗糙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低沉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不止是强。是‘境界’的绝对碾压。他根本没动真格。就像……在玩弄一只掉进陷阱的虫子。”对方展现出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对“SS级寂刃”的认知上限。
代号“冰刃”的冷艳女性,兜帽下露出的精致下巴线条绷紧。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快速扫描过亚瑟身上那些被诡异力量强行“缝合”的恐怖伤口,以及他体内那光明与黑暗激烈冲突又被锁链死死禁锢的能量反应。
她的呼吸平稳,但扣在袖中淬毒匕首上的指尖,已然蓄满了力量,身体处于最佳的爆发状态。
代号“钓叟”的中年大叔,依旧趿拉着那双格格不入的人字拖,背着他那根用布包裹的“鱼竿”。他斜倚在冰冷的礁石上,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战场中心那优雅而致命的身影,慢悠悠地咂了咂嘴,声音带着历经沧桑的沙哑:“啧啧,这手法……干净利落得吓人呐。每一击都卡在极限上,多一分要命,少一分无趣。玩弄人心的高手啊……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这么‘讲究’的杀手,头一回见。”他看似散漫,浑浊的眼底却藏着一丝老猎人的锐利。
潘,代号“医生”,懒洋洋地抱着手臂,银白斗篷的兜帽被能量激起的风吹得微微晃动,露出他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贪婪地剖析着奥兰多的每一个动作细节,从力量的精准控制到情绪的完美收敛。
“完美的‘猎手’……”潘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赞叹,轻飘飘地响起,只有身边的队友能听见,“力量的控制达到了艺术的境界,情绪的掌控更是滴水不漏。明明可以瞬间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却偏偏选择了最漫长、最痛苦的方式……他在享受,享受对手在绝望和痛苦中徒劳挣扎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舌尖无意识地舔过有些干涩的下唇,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研究欲,“这样的存在……真想剖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潘!收敛点!注意你的立场。”铁砧低喝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潘无所谓地耸耸肩:“立场?当然。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这位寂刃……”他顿了顿,目光紧锁着奥兰多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代号,但这份实力和这份‘恶趣味’……绝对是‘暗影低语’核心‘寂刃’中最顶尖的那几位之一。教廷的悬赏榜上,这类存在的脑袋,可都是天价。”
他话音未落,战场中心的“游戏”似乎进入了尾声。
奥兰多熔金的眼眸中,那慵懒的戏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厌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