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人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一旁的婢女出言训斥一番,才将那几个登徒子给赶走。
强忍着不适,陈美人站在蔡家主母身侧,她垂眸道:“母亲,斯人已逝,节哀顺变。”
蔡母默了半晌,刚准备开口,耳畔响起水师的大呼。
水师兴奋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老爷!是小姐!小姐还活着!”
薛胜忠一骨碌从地上蹦起,踉踉跄跄夺过望远镜,半眯着眼。
“爹爹!我在这里!”长臂举过头顶,左右卖力晃动,幅度虽小,却足够被岸上的人发现。
身着红袍的少女长发凌乱,绿珠划船,红珠观望。不过,这身后站着的那个黑衣少年是谁?
船刚泊岸,少女便迫不及待冲向自己的父亲。
两人寒暄几句后,红珠和绿珠随后下船,季延一直跟随在身后。
薛胜忠眯起眼,疑惑道:“他是……?”
红珠按照薛琼玉先前的吩咐,决定隐瞒:“季延,老爷,他是季延。”
“季延?难道是那个……”小老头脸色略带警觉,看了闺女一眼,有意无意地站在两人中间,隔出一段距离。
他伸出手指,顿了顿:“我记得你一直都跟在王二身边,怎么也在船上?”
王二是鱼行里脾气最臭的水师,因他老小死在色目人手中,对季延不是折磨就是辱骂。
知道季延在王二那里翻不了身,薛胜忠才安心。
红珠上前一步解释:“季延出海捕鱼,恰好碰面,见小姐落水,他出手相助。”
薛琼玉为了不让事情太假,点头如捣蒜,末了,圆溜溜杏眼看向季延:“爹爹,他救我一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少女接受着小老头的审视,他捋了捋胡须,眼底闪过一丝疑云,却也没追问下去。
毕竟女儿能平平安安回到身边,他就已经知足常乐了。
至于季延,不过一介贱民,念在救薛琼玉有功,赏赐他五十两白银即可,随便打发打发。
老爹这边蒙混过关了,蔡家可没这么容易。
蔡家主母走来,身后随着一位蓝裙少女,年纪与她相仿,容貌却出落得美艳大方,明丽清奇。
蔡家主母长着一张严厉的脸,蔡家男主人死得早,作为一家之母,她代替了男主人的身份,如父如母照顾着蔡公子。
想着救只有这一个孩子,却溺爱成性,养出了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
蔡家名声本就一败涂地,此刻蔡家未来的主人遭遇横祸,惨死渔船新婚上。
张镇本就不大,想必不出半日,这门新婚惨案便会传遍整个张镇,甚至可能惊动朝廷命官。
季延如一粒石子,投入名为张镇的湖水之中,搅动起层层风波。
薛琼玉发现始作俑者季延捂着腰上的伤,指尖渗血,伤痛复发。
眼神却漫不经心盯着对面的美人。
她噘嘴一笑,男人果真都是一个死样,受了伤也不安分,眼神往哪里飘呢?
顺着季延眸光瞧去,薛琼玉心中忽的咯噔一声。
等等,这般惊天动地地容貌,不会就是陈大美人,陈清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