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女萝摇摇沈君昌,拿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缓了一阵,沈君昌才清醒过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问道:“这是哪来的?”
费女萝将袋子塞到沈君昌怀里,“还剩一个给你留着。”费女萝瞧着舱房里的光亮,眼睛蕴着一团火,“多半是程家娘子送过来的。这算什么?先冷待一番,再施些小恩小惠。我们好歹算是长辈,她竟这样狠心,也不肯周济我们一下。”
“没了那张婚约,我们还算什么长辈,我看你就不要再发白日梦了。”
费女萝从油纸袋里掏出馒头,塞进沈君昌的嘴里,“吃你的吧。”
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在木板上发出闷响。
一个穿着黑袍的魁梧大汉,面朝沈君昌走近。
“哟,还真是你。”那大汉快步走上前,一脚踢开旁边的箱子,一把拎起沈君昌的衣领。沈君昌还未来得及反应,嘴上的馒头滚落在地,眼睛瞪得老大。
费女萝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双手合十拜托道:“好汉许是认错人了,我们怎么会是好汉要找的人呢?”
“你就是与他一起戏耍的婆娘?”大汉乜斜道。
待月光照得更亮些时,沈君昌方看见他脸上的那道长疤,顿时萎了。
“好汉,好汉放我二人一条生路吧!”沈君昌被那只大手箍着,有些喘不上气,使劲儿拍打男人的手背。
“那日我在巷口足足等了你两个时辰,你竟敢爽约!若不是今日碰巧在这儿遇见你,我周义就真成了冤大头了。”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接着说“想想断你哪根手指!”
费女萝吓得没站稳,跌坐在地,小声抽搭,脸色煞白。
“好汉,我还钱,一定还!您就放了在下吧。”
“我看你现在活得连条狗都不如,你拿什么还?”
男人朝他脖颈边吹了口热气,眼睛扫过地上呆愣的费女萝。
“我是没有,可程娘子有,她现在就在这条船上。”沈君昌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嗓子发干,硬是从喉咙中挤出这几个字。
男人抬头看着船舱,窗上映出两张人脸,他松了些力道,将沈君昌从手中放开,沈君昌脚下发虚,半跪在地。
男人又说,“你和她有甚关系,她竟肯借你钱?”
沈君昌咬着下唇,畏畏缩缩道:“我和,不,我们和程小娘子曾有些交情在,如若我去求她,她定会帮忙的。”
男人上过一次当之后,便不再轻易相信沈君昌的话。他盯着费女萝,嗤笑道:“这是你婆娘吧?”
沈君昌忙上前拽紧他的裤脚,连声哀求道,“此事与我夫人无干,万望好汉放过她。”说着,一把将费女萝搂进怀里。那费女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发抖。
“离船明天一早靠岸,还剩三个多时辰。要么你凑齐钱交还于我,要么我就连你和这妇人一起,丢进江里喂鱼!”
沈君昌夫妇二人抱作一团,连连点头道,“都听好汉的,勿伤我二人性命便可。”
男人转身朝楼下甲板走去,沈君昌见那人走远的背影,彻底跌坐在地。
“你个杀千刀的,竟惹下这么大祸事!若是你筹不到钱,就一起……一起等死吧!”费女萝又气又怕,话都说不周全。
“真是冤家路窄,怎就在此遇见这么个杀神?”沈君昌叹气道。
“若是好好和程姐儿说,想必她会帮忙的。”
“你个蠢货,咱们没了那层关系,她凭什么帮我们?”
“那你打算如何?”
“莫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她值钱的东西都拿来,再找个牙婆子将她们卖了,又能赚上一笔钱。”
费女萝听着此话,不由心头一紧,过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