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中没有任何武器防备的情况下,程雪衣想起了贺玉莲那一篮子的臭鸡蛋。虽然她刚刚还在晔哥儿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要给他找几只母鸡解闷玩。
她此刻正站在余清的家宅外,隔着柴扉,迟迟不敢挪动脚步。
“余娘子不会把自己轰出来吧?万一动起手来,自己打不过可怎么办?抑或她听信风言风语,认定自己就是个妖女,自己该当如何解释?”程雪衣鼓起嘴巴,眼睫低垂,眉头皱在一起。
“姐儿,要不咱们先回去?”多橘看着程雪衣犹豫不决,提议打道回府。
“来都、来了,嗯……咱们进去。”程雪衣脖子一扬,点点头,紧抿的唇瓣突然张开:“余娘子在家吗?”
程雪衣又小声叫了几遍:“余娘子?余娘子?”
少时,余清从室内款步走至柴扉处。只见她脸上沾着些面粉,脖颈处有一排清晰的牙印,下身着粗布围裙,手上拿着一根粗擀面杖。
“你来作甚?”余式手上的擀面杖微微抬起又放下,挺直的脖颈扯动着皮肉,肌肤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余娘子,我来是想问问,您饲养的家鸡是怎么个卖法?”程雪衣看着余氏身上那排瞩目的牙印,想起正是自己留下的杰作,低头愧悔。
“不卖,你走吧!”
“您就卖我几只吧,我给您钱。”
“不卖不卖!听不懂是吧?”说着,余清手上拎着擀面杖就要开始撵人走。
程雪衣假装往后退几步,拖延时间,大脑快速转动以退为进的办法。远处正堂门首处,一个男人探出脑袋来,催促道:“角子没了,再去蒸两笼来!”
余娘子转过头去,握着擀面杖的拳头爆出青筋,高喊道:“只晓得吃饭,还不及在屋子里挺尸呢!”
男人坐在门槛上,坚持不懈地叫喊,像嗷嗷待哺的雀鸟幼崽。
她又回头看了眼待在原地不动的程雪衣,斜着眼说道:“贺娘子泼辣,可也是自小长大的姐妹,根底我是知道的。她若说你是个狐媚的,怕是做不得假。”她将门关好,上前喝道:“快走,以后别在我面前现眼!”
程雪衣鼓起的嘴巴渐渐松了下来,瘪成了樱桃小口。
“这群人眼皮子浅得很,嘴巴又毒,各个都是黑心肠的!”多橘朝院子里啐道,拉起程雪衣的手:“姐儿,咱回吧,再去别处寻便是了。”
程雪衣望着余娘子远去的背影,思忖片刻:“若大家都觉得自己不检点,即便是去到他处,也会碰钉子。”
她拍拍多橘的手,声音沉道:“我这狐媚妖女的罪名恐怕已经传遍十里八村了,到哪里买人家都是不肯的。”
“那怎么办?”多橘眨巴着眼睛问。
“不如就求余娘子,让她卖给我们几只母鸡,空手而归不是我的做事风格。”程雪衣用脚踢了踢墙垛,有些吃痛,接着故作轻松,摊开双手道:“踢到铁板,顶多疼一会儿,你看我现在好了!”
程雪衣推开柴门,深呼吸后,面部不自觉抽动几下,抬脚去找余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