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都已经忍着钻心的痛,瘸着腿挪到了这儿,再半拖着拐回去也赶不及的。
从身上好不容易搜罗出来一张传讯符,她左右捣鼓一阵,索性一咬牙秉持着能帮沈晚宁拖一会是一会的心思,一瘸一拐的进了后山深处。
*
姜瑜不怕死。
至少在看到妖煞魔之前,是不怕的。
那煞魔身型巨大,脸上没有皮肤,肌肉和血管清晰可见,它的额头中央生出一只巨大的独眼,眼球浑浊不堪,布满了血丝,眼皮上还长着密密麻麻的倒刺。
而它身前那棵合抱粗的古树枝桠上,沈晚宁双目紧闭,静静地躺着,衣襟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姜瑜从未见过如此恶心的怪物,光是看上一眼,胃里就翻江倒海,酸水直往喉咙口冲。
比起被这种怪物吃掉,她觉得还是直接猝死来的实在。
见怪物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她忙不跌地扑到旁边一棵老树后,后背紧紧贴着粗糙的树皮,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额间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滑过下颌时凉得刺骨,却半点驱散不了姜瑜后背泛起的寒意。
原书虽名为《诛魔》,但作者对魔物的描述不过寥寥几笔带过,多数笔墨全用在了描述她亲儿子裴恒之有多牛X上。
以至于姜瑜根本不知道这怪物早已抛却了视觉的桎梏,此刻正循着她身上的气味,像一摊活过来的烂泥般缓缓摊开。
黏液碾过枯叶的声响细得像蚕噬桑叶,却在寂静的林间被无限放大,一下下剐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死死攥着袖角,膝盖不受控地打颤,从尾椎骨窜上来的寒意,早冻僵了四肢百骸,动弹不得。
“师姐是准备做这垢魇的饭前甜食吗?”一道清冽干净的声音从云端坠下,如碎玉敲冰,带着几分随意。
话音未落,一道银亮剑气已劈开昏沉天幕,裹挟着凌厉的破空声,划破了昏暗的天空,直击垢魇门面。
那团灰黑黏液猛地炸开,却没如预想般溃散——
无数细小的触须从裂口处疯长出来,像被激怒的毒藤,带着腥风缠向应不妄的剑锋。
“也就这点能耐。”应不妄冷哼一声,手腕翻转,长剑在半空划出一道银弧,带起的劲风将触须拦腰斩断。
断口处涌出的墨绿色汁液溅在青石上,蚀出细密的坑洼,他却嫌恶地侧身避开,剑脊在掌心轻叩:“沾上这秽物,倒委屈了我的‘无望’。”
缠斗间,那怪物似是察觉到自己不是眼前少年的对手,竟直接调转方向,带着腐臭的腥风直直扑向姜瑜。
姜瑜只觉眼前一暗,腥甜的恶臭味堵得她几乎窒息,怪物发出的难听声音像无数只虫子爬过耳膜。
她想躲,可双腿早已僵在了原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垢魇带着破风的锐响压下来。
“再不动弹,等会儿连收尸的都嫌你骨头碎得太细。”应不妄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紧接着一股大力拽住她的后领,将她猛地向后拖去。
姜瑜踉跄着撞进应不妄的怀里,淡淡的药香混着草木清气扑面而来,未来得及细闻,就听“嗤啦”一声——
垢魇擦着她的发梢砸在地上,边缘的黏液瞬间攀上旁边老树的树干。
不过须臾,合抱粗的老树已被蚀出半尺深的焦黑沟壑,枯枝混着浆汁簌簌坠落,连年轮都在黏液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就在垢魇重整攻势,黏液中翻出更粗壮的暗紫色尖刺时,一道金芒突然从斜后方射来,精准地钉在尖刺根部。
那金芒似是某种符咒,触碰到黏液的瞬间便燃起淡金色的火焰,轰的一声,将整团怪物裹入火海。
“来晚了些,可有人受伤?”清冷温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夹杂着些许微不可查的关心。
一道月白身影已踏着枯叶走近,衣袂扫过地面的声响轻得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