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了很多委屈,他过去无疑是火上浇油。
冷冽的脸庞垂着,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取下戴着的黑色半框眼镜,深邃的眼眸盛满了无奈。
高大的身影久久立在屏风前,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他觉得自己应该道歉,想诉说,却不知如何开口,如何面对她。
闻知冕的生活看似一切如常,但林伯和助理宋谦都能感觉到,先生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
他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时间更长了,甚至有时候会猛灌几杯黑咖啡。
有时,他会站在西厢房紧闭的门外,一站就是许久,却始终没有勇气叩响那扇门。
那份引发风暴的紫檀木匣,被他锁进了书桌最底层的抽屉深处。
冷战持续到第三天。
江南连绵的冬雨终于停了。
周行漪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腿上盖着薄毯,手里划拉着朋友圈和社交媒体,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窗外的水滴淅淅沥沥,敲打在她心上。
愤怒已经平息,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委屈和一种空落落的疲惫。
她反复咀嚼着那天的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段时间感受到的那些微妙的靠近和温暖,是不是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是不是因为受伤而产生的依赖感作祟?
她越想越烦,索性扔下了手机,一个人操纵着轮椅出了院子。
“太太,先生交代要您好好养伤,您这是要去哪?我可以陪······”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行漪不客气地打断。
“怎么,他管天管地,还想罚我禁闭吗?”她冷笑,直视着面前低眉的佣人。
片刻,她沉声道:“这里不用你管,下去吧。”
见佣人犹豫着,支吾不出一句话。
她又道:“放心,这么大的宅子,有这么多人,我丢不了。”
说完,周行漪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随即就被凌厉的目光盖过,推着轮椅走了。
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荷园,闻家小姑的住处。
怎么来这里了?她正要折返回去,身后却传来小姑的声音:“愿愿?你怎么来了?”
周行漪转过身,措辞半天,怕打扰到闻瑜:“我闷着无聊,所以就在宅子里转转······”
“小姑这是要出去吗?”
“对呀,我正要去庙里进香,你要去吗?”
进香啊······她以前对这种事情最没兴趣,但今天实在是无聊烦闷。
“好啊,小姑带我一起吧。”周行漪笑了,点点头。
可她这腿,还坐着轮椅,寺庙里都是台阶,怎么办?
闻瑜像是知道她的顾虑,走近推向她的轮椅,“小姑去的那个寺庙,没有台阶。”
没有台阶?寺庙没有台阶?
闻瑜不用司机,自己开着车带周行漪一路向南面开,车子驶过绵延的大路,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路。
门口只有一副匾额,但是看起来像是荒废掉的地方,没有香火,墙壁上都是盘根错节的藤蔓,连一位僧人都看不见。
车子就停在一处荒草旁。
“闻小姐,这边请。”一位早就等在那里的女人领着他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