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漪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中的戏谑被汹涌的暖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酸胀、滚烫,随即又被一种沉甸甸的踏实感填满。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只倒映着自己的眼睛,鼻尖猝不及防地涌上一阵强烈的酸涩,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细微的气音。
闻知冕抬手,微凉的指腹温柔地拭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怜惜。
“Persempre。”
他用低沉而性感的嗓音,清晰地吐出两个意大利语单词。
然后,在周行漪朦胧的泪眼和卢卡了然的微笑中,他微微俯身,用中文在她耳边,一字一句:
“永远。”
泪水终于滚落,滑过带着笑意的唇角。
周行漪再也忍不住,伸出手臂紧紧环抱住闻知冕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宽阔温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她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卢卡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相拥的璧人,脸上露出了真诚而温暖的笑容。
他耸耸肩,悄悄退开几步,将这片空间完全留给了他们。
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周行漪在闻知冕怀里抬起头,泪痕未干,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看着闻知冕深邃的眼眸,那里有她最坚实的港湾和永不落幕的艳阳。
“闻知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清晰,“你还记得《托斯卡纳艳阳下》里,弗朗西丝最后说的话吗?”
闻知冕微微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周行漪吸了吸鼻子,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带着泪光,也带着无比的笃定:
“她说,在维也纳和布拉格之间,也有一列小火车,它穿过森林,越过河流,穿过隧道,最终,它会到达。”
她顿了顿,踮起脚尖,主动吻上闻知冕微凉的唇瓣,在唇齿相依的间隙,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我们的火车,不仅到达了终点,它还找到了属于它的永恒轨道。”
托斯卡纳的晨光,如同融化的黄金,泼洒在波吉奥庄园古老的石墙上。
周行漪却是在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中醒来的,胃里像有只手在翻搅,一股强烈的酸意直冲喉咙。
她猛地捂住嘴,强忍着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掀开被子,赤着脚跌跌撞撞地冲进铺着复古瓷砖的盥洗室,趴在冰凉的白瓷盥洗盆边,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
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闻知冕几乎在她起身的瞬间就醒了,他睡眠向来很浅,尤其是在她身边,看到她仓皇冲进盥洗室的背影,他心头一紧,立刻掀被下床,快步跟了过去。
“怎么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更多的却是浓浓的担忧。
他宽大的手掌抚上她因为干呕而弓起的背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细微的颤抖。
周行漪勉强止住那阵恶心的感觉,虚弱地靠在盥洗台上,用冷水拍打着脸颊。冰凉的水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不知道……突然恶心头晕。”她喘息着,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和茫然。
“可能是昨天那杯生蚝?或者昨晚的松露意面太腻了?”她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心底却隐隐浮起一个让她瞬间心跳加速的念头。
难道,是那晚,他们的一次?
那次他们都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带那个,尽管闻知冕已经很小心,尽可能的没有弄在里面,但是······
闻知冕眉头紧锁,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和泛着水光的,带着惊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