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像是撞上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他绝不想用“石头”这样没有礼貌的词来形容一位女士,但他实在是无法从自己的脑子里翻出第二词来。
难道用“钢铁之躯”吗?
好像更失礼了。
我妻美咲身上的肌肉密度极大,是正常人的倍数之多,诸伏景光没有扑倒她,但送出去的力量却收不回来,一下子就仿佛成了挂件,挂到了她身上。
——诶呀!光君真是太热情了!
这么热情的光君,她也要给出回应才行!
我妻美咲一伸手,直接托住了诸伏景光的屁股,单手将他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就连子弹似乎都愣住了一下,多隔了数秒才终于朝着他们的方向出膛。
躲开子弹不是难事,但这子弹的方向……未免有些太歪了吧?
连射多发,都只是将旁边桌子上的杯壶砸了个稀巴烂。
“竟然敢对光君动手,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密集的声音,我妻美咲完全锁定了枪声传来的精确位置。
她把怀里的人推入身后的视觉死角,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圆珠笔来。
身上只有这个能当武器用。
足够了,一支圆珠笔也足够了。
“危险,别去!”
美咲的脚都抬起来了,诸伏景光却反手一下子拉住了她,看向她的眼睛里满是担忧,略一用力,就她拉回了自己身边,“敌暗我明,别追。”
“啊——光君!”
他在担心她,他在担心她!
我妻美咲顺着他的力量,栽到了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完全地将自己和光君一起,缩进了安全的视觉死角。
“钢铁之躯”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肌肉放松与紧绷时抱起来的感觉,简直天差地别。诸伏景光只僵了一下,便很快调整过来,一手抚其背,防止我妻美咲爆冲出去。
“在这里能听到吗?”他说话间的吐息扫过美咲的头顶,“这个距离,你能找到开枪的人吗。”
我妻美咲享受着沿着背脊上下抚动的温度,连眼角都写着餍足。没有反抗的腰相当柔软,只顺着这手抚摸的方向,嵌入另一人的怀中,毫无保留,“完全没有问题!”
这调整的正是诸伏景光想要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表情变化。
“第一枪就能听到?”
“嗯,只不过时间短,窗外的空间大。一开始只能听到一个大致的方向,但第三枪的时候,就确认了。”她不无炫耀道,“只要射击的位置不变,哪怕是遥远的狙击枪,多次枪击,我也能根据破空的声音逐渐判断出精确方向!”
这可是个绝活。
她有孔雀开屏之心,于是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声音上,逆着方向寻找,“那个人在移动了,脚步声一轻一重,说明腿有问题。但轻重不规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说明他的跛脚是装出来骗人的——”
美咲听着那脚步声朝另一个方向远去,猛然睁开双眼,“他走远了。如果不是外面的海浪太大、声音太杂,这个距离,足够我就能听到他的心跳。心跳的声音会更特别,也不能作假。”
或者距离再近些,也是可以的。
这到底是用作旅游休闲的游轮,不是哪次都像赤井秀一在走廊里发出的脚步声一样,既有安静的环境,又有四壁带来的回音。这窗外,即使抛去海浪、海风、海鱼、海鸟,甲板上也正放着音乐,推杯换盏的清脆杯声穿插其中,人们的嘈杂也全是干扰,分辨起来不免需要更多时间、或是更近的距离。
但这可是光君第一次如此细致地关注她,她怎么能在光君面前掉了这个面子!
“不过,这脚步声也挺有特点的,海上的游轮就是座孤岛,他绝对跑不了。我肯定能在靠岸之前,把人揪出来!”
“竟然连心跳的声音也能听到?”诸伏景光眼里精光一闪而过,“也即是说,心跳的声音,你也能分辨?”
“那是当然的了!脚步声可以造假,但每个人的心跳都有不可改变的特点,绝不会出错!”我妻美咲挺起胸来,满腔自信。
诸伏景光摸索着分寸,不在任何一个他认为可能会引起美咲警觉的地方停留,想要的信息只蜻蜓点水一划而过,马上便把对话的方向勾向了别处,“那我的心跳呢,是什么样的?”
“光君的心跳最特别了!”我妻美咲却丝毫感受不到什么话术、什么引导的,只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暗示,附耳在诸伏景光的胸前,倾听着肋骨下隐藏的勃勃生机,“温柔、坚定又强硬,一往无前。像是水帘幕布、白练垂空,是最壮观的瀑布水流。若遇阻碍,则可绕可撞也可以缓慢侵蚀。水力可绵、可厉,可强硬、可怀柔,而且,连绵起伏、永不断绝。”
这个心跳声,只第一次出现就强势地侵占了她的全部心神,直让她忍不住让自己胸腔下的独特心跳与之合奏。
还有比这更浪漫的事吗?
我妻美咲伸手,捧着诸伏景光的脸压在自己胸腔上,想要将自己的心跳也传达到他的耳中,“最最重要的是——和我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