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地开口,却字字掷地有声:“不干就不干。”
因为开着门,她的声音又不算低,一时间,整个部门的人都听见了,周传耀原本想着开着门,当着众人的面训斥时宓,好压压她的气势,结果现在却截然相反。
同事们都不约而同地都停下了手里头的动作,竖着耳朵听办公室的动静,还有的人朝办公室这边瞟来两眼。
时宓扎着马尾,穿着修身的蓝色条纹衬衣和黑色长裤,站在办公室的一侧,身姿挺拔端正,站在阳光倾露进来的一小片地板上,金灿灿的,外头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女人分明的侧脸轮廓上。
她微微抬起下颚,对上周总震惊的目光,大大方方地看着他,并没有任何低人一等的气势,再次淡定地逐字说道:“我说,我不干了。”
周总也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会真的会这样干:“你……你说什么?”
时宓神色不变,她低头抬头,不带一点拖泥带水地把戴在脖颈上的工牌给摘了下来,放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语气坚决不加犹豫地说:“今天下午,我会把辞职信发给您。”
说完后,就转身出了办公室,来到自己工位上开始收拾东西。
周总被时宓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差点给气死,在办公室内狠狠拍了几下桌子:“行,时宓,我倒要看看,你走了之后,还有哪家公司愿意要你!你真当现在工作有这么好找吗?!”
时宓不为所动,站在工位上,把自己的东西都放进了箱子里。
往日和她相熟的同事都跑过来劝她:“时宓,你可千万别冲动了,你都在这里干了五年了,再熬上一段时间就能升职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千万别意气用事啊……”
“对啊,而且你走了之后什么都得从头开始,你现在就是状态不好,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没必要辞职……”
今天时宓这一遭也确实超乎了部门里其余同时里的意料,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不管是挨了骂还是和人不对付,时宓都是和和气气的,总是做那个可以忍气吞声的人,好像凡事都在她那里都是个能迈过去的小坎儿。
可现在,她不想忍了。
时宓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长呼口气,抬起头,看向自己周围这些跑过来关心自己的同事们,瞳仁漆黑,笑了笑:“放心吧,我没有冲动。”
相反,她觉得这是她做的最清醒的一次决定。
她的辞职信很快就发给了周总。周总有意想要为难她,但时宓这几年工作一直都兢兢业业,他挑不出来什么错,只能老老实实地批准了时宓的辞职。
回到自己租的屋子里,时宓就立刻闷住被子躺在床上睡了足足两天,睡得昏天暗地,等醒来后,她怔怔地看着上方的天花板,莫大的孤寂将她包围。
窗帘被拉住后,整个屋子的光线都暗淡了很多。唯独天花板的光影还比较明显。
渐渐的,她好像看见那片光影变成了宋爱华的脸。
时宓一眨不眨地看着,直到眼眶酸的不行,她才缓缓闭上了眼,从眼前流出泪。
沉默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时宓一侧眼,看到了自己从安溪镇拿回来随手放在床头柜里的那些信。
那张封了口还未寄出的信放在最上方。
母亲在她耳边曾说过的话再次徘徊在耳侧,时宓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信封上面写的地址,又联想到了那些相片。
伽弥山。
一个有些不太成熟的荒诞想法渐渐在她脑海中形成,逐渐变得清晰。
可偏偏在此刻,是她最想去做的一件事——
她要去伽弥山。
她想在那个地方,
再找找那个被时间遗忘掉的宋爱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