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宓说她才不想和徐知节坐一块,不然她今晚估计都会被气的吃不下饭去。
时宓看了看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又扭头看了眼那边靠着椅背悠闲喝水的男人,心软答应了下来,和徐知节坐在了饭桌那头。屁股刚挨住板凳,旁边的男人语气淡淡地抛来一句。
“徐知节。”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完整地听见他介绍自己的名字。想了想,自己也应该给点反应。
“是好雨知时节的知节?”
她还给他想出了个偏文艺的名字介绍法儿。
徐知节一顿,随后弯了下唇,爽快点头:“对。”
时宓正要说自己的名字时,徐知节看向她的脸,笑了下,声音利落干脆:“我知道,你叫时宓。”
他咬字清楚,说她的名字时,像是屋檐下雨滴垂落在地面发出的声音,好听又莫名的让人印象深刻。
又是一声水滴落下敲击池面的声音。
吃过饭回到屋,时宓从床上翻覆不停,最后干脆打开床头一盏小灯,坐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脑海里最后停留的是徐知节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但时宓也不意外他记住自己的名字,
毕竟他拿着她的身份证瞅了半天。
刘姨今天晚上做的地道菜味道很不错,时宓一时胃口大开吃的有些多,以至于现在肚子撑得横竖在床上睡不着,干脆起来活动活动,还能消化得快一些。
时宓推开窗户,长呼出一口气,目光清明地看向夜空。
或许是在山中的缘故头顶上月亮散发的光芒很明亮,山里的空气也更为潮湿纯粹一些,像是褪去了雾气的玻璃,周遭一片安静。
直到不远处一声不高不低的清脆牛叫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时宓从二楼的窗户偏头看去,就看到在民宿开着灯的隔壁小院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正躬下身,给牛棚里的一只小牛细心喂着草。
院里的灯照的不算明亮,将男人的身影都渲染得模糊了些,光影投落下来,将他落在水泥地面上的影子沉默地拉长。等撒完粮草了,他才直起腰来,一只手搭在杆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牛头上摸了两下,然后拍了拍,有些无奈地说道:“哎,你这不能恩将仇报吧,大半夜叫这么大声知不知道很扰民的?”
他的声音不算高,若不仔细听去,很难听清楚在说什么,说完后,那人的手又随便往后一伸,头没回,扯着漫不经心的调子,指着只隔了一堵墙的民宿说道:“这里头住的都是外地来的贵客,被吵着明儿赶来投诉你信不信?到时候还有什么地儿愿意收留你?”
说这么认真,就跟那头小牛能真听懂一样。
徐知节撒粮草撒的差不多了,洗了个手就准备转身回屋,一扭头,发现时宓撑着窗户正一眨不眨地低着脑袋看他,见他突然回过身来,两人目光意外相对,她有些意外地愣了下。
徐知节面上倒是没有多少错愕的神情,抬脚慢悠悠地走过墙边儿来,双手一插抱着胳膊,仰着头瞅她,抬了抬下巴:“这么晚不睡,刚真被吵醒了?”
时宓实话实说:“没,是因为……”
她顿了顿,没好意思把自己今晚不小心吃撑了的事儿告诉徐知节,眼神一瞟,干脆随手指了下外头高挂在半空中的月亮,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我……我在看月亮。”
得亏今儿的月亮跟个圆盘一样,挂在夜空中明闪闪的。
徐知节顺着她指的瞅了眼,笑了声,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儿的月亮星星有什么好看的,哪天带你去山那边的云台顶去看,那儿的才漂亮。”
本来是随便说的,结果还真被勾起了兴趣。
时宓好奇问道:“怎么个漂亮法?”
“说那肯定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不如亲自去看一眼。你要真想去看,挑个早起的空我带你去看。”
徐知节这两句说的很顺溜丝滑,让时宓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经常这样对女孩说,心里头那点别扭的提防冒了出来,想了想,还是冲他礼貌又不失疏离感地点了下头:“到时候再看吧,我明儿先在伽弥山里头逛逛。”
说完后,她冲他笑了笑后,“啪”地一声就关上了窗户,不给徐知节半点多问的机会。
后头的牛棚里这时候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哞——”牛叫声,似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