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吃的了苦的人,
就是不够爱惜自己的身体。
宋爱华虽在她旁边干活儿一声不吭,但余光里注意到她手上的那些疮口后,瞟了好几眼,最后还是放不下,也算发了善心,轻咳了声,走过来那姑娘身边,拍了一下她的肩:“哎城里来的,今儿干完农活了先别回去,带你去个地方。”
短头发姑娘愣了下:“去哪儿?”
宋爱华含糊说道:“说不清楚,反正跟着走就行了,你跟队里的干部打声招呼。”
说完后,见她还在那迟疑,心里头嘀咕果真是城里来的雏儿,畏这畏那的胆子小得不行,心一横,干脆也不管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了,你要是害怕的话就不用跟来了。”
等到太阳快落山之际,宋爱华从高到腰部的麦穗中直起身子来,乘着最后一点橙红色的日头光,扫了眼附近的麦子群,没见先前看见的那个身影,她也没有多大意外,把锄头往肩上一扛,换了个方向,就要朝着不远处的山坡走去,刚走没两步,身后就传来一声气喘吁吁的女孩声音:“等……等等。”
短姑娘女孩一路小跑过来,脸都憋红了,这段时间的农作活让她变黑了不少,但是放在人群里头还是白得亮眼,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服,挎了个缝得歪歪扭扭的小布包,一路不停歇地跑过来后,长喘了口气说道:“刚去打了个报告,一转头就看见你不在地里了,大老远看见你背影我就连忙跑过来了,不耽误事儿吧。”
宋爱华把锄头插土里,手搭在那上面,笑了:“城里来的,怎么,现在有胆子跟我走了,不怕我把你卖了?”
那姑娘摇了下脑袋,晒得红扑扑的脸露出一丝犹豫为难的神色:“那个……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城里来的……”
宋爱华爽快点头:“行啊,那叫你什么?”
“我叫徐若瑾。”她嗓音干脆,报完自己名字,怕宋爱华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又专门解释了下:“若就是倘若的若,瑾就是……”
“算了甭解释了,就算你说了我也不识字,我叫宋爱华,你想叫什么都行。“徐若瑾斟酌地开口:“那我以后就叫你爱华姐?”
宋爱华在家里头就是当大的,也没多反对,应了声后就让她赶快跟上,不然等天黑了就不好找了。
找什么?
徐若瑾一头雾水地拿着铲子跟着宋爱华后头在土坡上到处寻摸。
宋爱华则半个身子弯下去,时不时薅一把土里头长得好好的野草,观察上头的形状,直到抓起第五把的时候,她终于松了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用起方言来语速就较快了些:“原来在这旮旯呢,还费了我些劲儿行(寻)了。”
边说,边拿铲子把手边连带的好几株草都挖了出来,让徐若瑾全装进她那包里带回去。
“这是什么草?”徐若瑾没搞清楚状况,低头看向递过来的那些灰溜溜混着泥土的绿草,乍一看跟坡上其他草长得差不多,但细看下草叶边缘都是锯齿状的,摸过去还挺剌手。
宋爱华揉了一把刚才摘下来的草在手心,边使了些力气搓了搓,边解释:“这些啊,是叫鬼针草,我们这儿啊,地方穷,没什么像样的药,要是手上破了口子或是被镰刀刮着了,就拿一些有药效的草敷上或者内服,当药来用,而且用了后还见效快。”
等手心里的那点草搓得碎成了渣渣,手心都被染成了墨绿色,宋爱华还没抬头就朝着徐若瑾来了一句:“来,把你的手伸过来。”
徐若瑾想到自己满是水泡的手,犹豫了下,没敢伸出来。
宋爱华不等她在那儿自个儿磨蹭,直接拽着她的手腕伸过来,自己则把拳头攥得紧紧的,手心里头的那些草渣一时间受到过大的挤压,没一会儿,就顺着手心的纹路一滴一滴,好像浓绿色的墨水一样,滴落下来,落在她手上的那些小口子上。
草水融进血肉中,刺痛感很快袭来,但好在还可以忍受,徐若瑾皱起眉头好一会儿,很快就渐渐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