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张长椅坐,购物袋放在椅子下边,坐着说。
楚语桐吭吭清完嗓子,指尖轻敲包面:“我算是听明白了,老陈他呀就是那种‘你给我走!现在就走!’但你真走了他就破防了,典型的口是心非。”
她夸张的台词表演,引得路过的人,频频回首看她们。楚语桐无所谓,但看覃乔神情微怔,那表情就像再说还是我错了?
嘴角翘起老高,她嗓音微微沉下:“你当年走了,他就感觉自己被抛弃了……所以后来才会杨阿姨说什么信什么。”
牛仔裤上一处皱褶,搁在上面的右手,指尖蜷起。覃乔低低“嘶”一声,眉心轻拢,讶异道:“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个毛病?”
这毛病由来已久,只不过她这个外人看得更清,楚语桐凑过去撞一下她的胳膊:“还不是你惯的,我听你说过的事件就有两次……”
她掰手指举例:“第一次他店铺火灾,后他是不是不回你□□信息直接消失;第二次他左眼失明受不了打击,把你赶走,你不是还找沈屿假扮男友刺激他?”
覃乔感觉脸很热,“这不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吗……别说这个了。”
找沈屿冒充男朋友这事,无论过去多少年,她一旦想起那天的画面,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综上所述,每次都是你去找他,他从来没有主动来找你。”楚语桐摇了摇食指:“这就是为什么你真的走了,陈老板就破防。”
覃乔越听越头疼,唇瓣稍颤:“他那时说我什么来着……我想出国常驻二到三年时间,那天晚上我跟他商量,他当场黑脸,说我只顾着追逐自己梦想,从来没有为这个家为他考虑过;反问我荣誉还不够吗?还问我怎么才能安安心心的待在他身边,是嫌他赚的不够多吗?”
她脑海里再现了那晚的画面,陈嘉树扯掉领带扔地上;攥住她的两只手腕,逼迫她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话。
那天手腕被他攥得痛红,过了很久那圈青色的痕迹才消退,可那种钻心刺骨的疼,至今仍清晰的记得。
楚语桐抬手勾住覃乔的后背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这事之前覃乔说起过,但没说得这么细,楚语桐真的很心疼这个好姐妹。
“这些话从陈嘉树嘴里说出来当时我真的气坏了,他贬低我的理想,认为我非得出去只是为了荣誉,甚至用嫌钱少侮辱我,我原以为最了解我的是他,结果他和那些人……”
覃乔抬起泪眼,顶上那一圈小灯其中一盏格外刺眼,她闭了闭眼睛,眼眶里的温湿打湿眼睫。
“如果领个女人回来,他知道你肯定不信,只有攻击你的事业心,糟蹋你的理想,就一定能逼走你……”
“他呢,”楚语桐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想逼你走,心里又舍不得你,你真走了呢,他又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了……”
这家商场偏高端,即使节假日里面也很安静,一路下来店员比路人多,很轻的说话声都会产生细小的回声。
覃乔睁眼,第二次叹气:“正是这里更气人,从来都是为我好,自作主张的为我安排好一切,他担心自己入狱可能会影响我的职业生涯,便选择直接斩断。”
“他左眼失明那次,他没办法接受自己残疾,更没办法用残疾这个身份来喜欢我。他就求我走,把自己说得一无四处用“求”来逼我。我不能看他这样子,跟我在一起既然这么痛苦,那我走。但我还是给他时间,我相信他陈嘉树会重新站起来的,我可以等他。”
太闷了,深呼吸好几次都无法平复,呼吸不上来的闷痛加剧。
可以理解,也确实可恨,深究根本原因还是不够信任。楚语桐揉着覃乔的胳膊,但也想为陈嘉树说几句:“老陈呢一定是爱你的,你看当年他救人这个事,多少媒体想采访他,他拒不接受,为什么?他的过去太过沉痛,父母车祸双亡,他一个天之骄子因为想救母亲去做了不好的事,保送资格被取消,他知道一旦接受采访这些都会被网友挖出来,可偏偏是你被派去采访他,他把这些给你当新闻素材,助你得到表彰,助你拿到省台特批的正式名额。”
说起这件事,覃乔流下眼泪,喉咙里漫出低弱的哭腔:“他对我的好,我铭记在……”她敲了敲自己的心脏的地方,“心里,可我真的怕……怕他下次又有什么变化,又要想方设法让我对他失望,陈嘉树改不了你知道吗?都说旁观者清,你们看到的他对我好的没话说——”
“。。。。。。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白眼狼,有时我就又会想是不是在他心里仍是质疑我不能和他共患难?”
楚语桐搂紧她颤抖的肩膀:“保护,伤害,保护又伤害,一次次循环,乔乔我其实理解你,因为他爱你、倾尽一切对你好,让你都无法理直气壮的去恨他……清醒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你看你刚刚说每次他靠近你,就会因为他一句话刺到你的心,你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觉得他又要来安排来控制你了,有没有想过……去看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能治好她吗?他们之间已不是爱恨两个字能理清的。
楚语桐陪她红了眼圈,胸腔里阵阵来袭的气闷,使得覃乔脑袋里昏昏沉沉,她吸了吸鼻子:“我这几天就在想,不如就这样吧,他现在过得挺好,我呢过得也不错,如果将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回报他。”
“这样也不失为一个方法,不要总是想这些,别忘了你还有三个孩子。”楚语桐从包里取出手帕纸,抽出一张,手法轻柔地替覃乔擦拭掉脸上斑驳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