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傅晏桉年过二十还未娶亲,让大太太林氏着了急。此番她便借女儿傅静妤的名头,学着大长公主,在侯府办起一场赏花宴。
林氏的婢女霞光踏进碧琼苑,正瞧见孟清辞指挥小丫头拾掇院里的花草,她笑着将赏花宴的宴请名册递给孟清辞:“巧了,大太太叫我把这个送过来,正好给你。”
“哪里巧,昨儿夜里梦见你今儿要过来寻我,见你迟迟不来,我才在院子里候着的。”孟清辞顽笑嗔道,接过名册打开,暗暗咋舌:好家伙!这么长。
除了傅静妤的闺中密友,大太太林氏把门当户对、尚未定亲的适龄贵女都请了个遍:吏部左侍郎家的嫡女、礼部右侍郎家的嫡次女、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家的嫡女、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家的嫡女。。。。。。
足有二十余人。几乎囊括了半个小朝廷。知道的,是大太太在为儿子相看媳妇;不知道的,怕要以为她在为傅晏桉选妃呢。
霞光被逗笑,假意搡她:“贫猴儿,难怪大小姐最是疼你,你这一张巧嘴,哄的人心花怒放。”
孟清辞上下打量她,目光盯着她心口,口上花花:“你且叫我看看,心上开出的花儿在哪呢,是白的还是红的,艳是不艳,这贫猴儿我姑且当一回。”
“小不要脸的,好不尊重你姐姐。”霞光见她顽劣起来,脸上一红,拉着她走到一边,啐她:“你胆子越发大,连我也敢打趣起来。”
孟清辞:“这不是总见不着你么,你总不会和我计较这个。”
霞光捏她:“我打趣你什么,两年前,若不是你救我一次,叫那老东西得手,我便要烂在老宅了,哪里能到太太房里有如今的体面。”
孟清辞知她说的是当初在老宅,王氏留下的一个管事,想要对她欲行不轨,恰巧被她所救之事,她赶忙止住话头儿:“既然要拦在肚子里,往事莫要再提,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原是我不该提。”霞光将她拉到院子里一颗老桃树后,见周围无人,压低了嗓音:“大太太近日疑心大公子不肯娶妻是心里有了人,前儿杏枝胡乱一句‘兴许不是贵女’,叫大太太起了疑心,正寻是哪个姑娘。”
未尽之言无需多说,孟清辞已经明了,她拉着霞光:“好姐姐,谢谢你疼我,特来告诉我一声,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赏花宴后我便出府了,自然再不惧这些。”
霞光松闻言,大大的松口气:“那是再好不过,只你出去了,咱们想见就难了。”
孟清辞拍拍她的手:“在这园子里,到了年纪,姑娘们哪有不散的宴席。你只记得我一句话,日后你若是想赎出去,可以去寻我,咱们总有在一处的时候。”
“你的话我记下了,只你知道我的,自小没出过侯府,你容我再想想。”霞光也是家生子,但她老子娘去的早,只有她一个闺女,亲戚又都在庄子上,帮衬不上,她算是在侯府没了根儿,两年前才叫在老宅让王氏留下的管事差点欺负了。
霞光又凑近些,压低声音将前阵子大太太林氏的心思透给了孟清辞:先是盘算着让她日后给大小姐做陪嫁以便故宠,后来竟又动了将她给世子爷做妾的念头。匆匆交代完这几句要紧话,霞光匆匆交代完便回去了。
且说赏花宴为了不过于露骨扎眼,还宴请了几个傅晏桉的好友,同样是未婚的适龄男子。
这样规模的赏花宴大太太林氏一个人操持不过来,时间又紧,自然是燕拂居和碧琼苑两边一起操办。
孟清辞得了傅静妤的准话,并紫芙带着底下的人直忙到深夜才歇下。
次日,孟清辞穿戴妥当,跟在傅静妤身后一同参宴,先是在二门同傅静妤将各家贵女迎进来,后又跟着到燕拂居里帮忙,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忙。
因她常跟着傅静妤出门,只不说招待今日来的贵女,请安问好,便是这些闺女们带来的丫鬟,也叫她笑僵了脸。
好容易将人都迎到燕拂居里,伺候了茶水点心,孟清辞得空溜到后面缓缓。
燕拂居的厅堂内,大太太林氏端坐主位,今日她容光焕发,几十年积攒的脸面仿佛都在今日找补了回来。
傅晏桉年纪轻轻便官居刑部从五品员外郎,又有帝宠,前途不可限量。本就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佳婿人选,加之他生得清贵端方,是在座不少贵女的春归梦里人。
席间,有意于傅晏桉的贵女们无不围着林氏说笑奉承,竭力讨她欢心,那竞相表现的架势,竟似群芳竞放,暗藏机锋。
恰在此时,外间婢女扬声通禀:“大公子到。”
傅晏桉撩袍跨入门槛,目不斜视地上前向林氏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