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辞昨夜不知道,浑身湿透过多少次,她都怀疑自己脱水了,也不推辞,就着傅珩的手,将一杯都饮尽了。
她清醒时,还从未对他如此不防备,傅珩心情颇好地轻笑出声:“喝慢些。”
他又倒了一杯喂给她,待她喝完,才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孟清辞觑他一眼,蔫蔫的说:“浑身没劲儿。”
她垂下眼眸掩饰情绪,不知是不是错觉,靠近他的时候,从骨缝里隐隐泛着悸动,总觉得那股药劲儿还没过。
‘离不了情’也许和避孕药一样,短期内会扰乱荷尔蒙,让人产生认知错觉。
傅珩唇角噙着抹笑意:“你哼唧了一夜,天都亮了才消停下来,自然没劲儿。”
孟清辞后面全然记不得了,被他说的脸色赧然,红云浮面,羞恼地去推搡他,双手撑着床榻做起身来,嗓音滞涩如砂纸:“谁要你听?不是叫你出去么?”
傅珩喉间逸出一声低笑,目光深邃难辨,隐含侵略:“全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孟清辞动作凝滞了一瞬,才轻轻颔首。
他刚在外面将亲生母亲刺激得几欲疯癫,又冷酷无情地弄死亲哥哥,转脸却能若无其事地与自己调笑。孟清辞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强烈的扭曲感,极端荒诞又倍感割裂。
傅珩不似平日端肃沉郁,端着官威,他好脾性莞尔一笑,不以为意,而是拿过床边小几上,那张薄薄的房楔递给她:“送你的便收好,去此宅养几日身子,待妤姐儿与太子完婚,便随我南下。”
孟清辞接过楔书,瞧着房主落款处,已然由宋泊简换成了是自己的名字,食指在‘孟清辞’三个字上摩挲,好像是她,又不全然是她。
同样的话再说一次与她听,孟清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傅珩从没与她商量,他沉浮官场十余年,非是傅晏桉那等毛头小子,更不是傅鸿轩那等庸碌废物。他是巡抚闽广的封疆大吏,说一不二,不容置喙,她的心机根本不够看。
“谢三爷维护之情,奴婢实无以为报。”这次,孟清辞很是痛快的颔首应下,将那张房楔仔细折好,收进贴身荷包。
她总要先从侯府出去,没有傅珩相助,即便握有良籍,此刻想要踏出安义侯府这方囚笼,亦是难如登天——傅老夫人不会放她,傅晏桉不肯放她,傅静妤更不会放她。
“你已是良籍,至此,不必再自称奴婢。”傅珩总觉她的一声‘奴婢’是在提醒他,她是他侄女的婢女。又意味深长道:“总有你报恩的时候,不急于一时。”
孟清辞不想与他分辨,装作并没细听,只侧过脸去,几不可察地撇了撇唇,别扭中透着一丝羞涩:“我要沐浴。”
“好,叫他们伺候你。”她乖顺又使小性子的模样,让傅珩心里舒畅,拂散了几分心头的积郁阴霾,顺势在她单薄的肩头轻轻一按。
孟清辞顺势拉住他手臂,赤城恳求:“二太太不容易,万事皆不予她相干,能不能求。。。。。求三爷放她出府去?”
二房一倒,二太太江氏日后在侯府只会身份尴尬,举步维艰,不如趁此机会,收了私房一走了之,有傅珩发话,大房也不会做的太难看。
孟清辞帮江氏求情,一方面是为了还江氏一个人情,一方面是想试探傅珩。
“便依你。”傅珩知她乞怜未必有几分真心,却也心下发酸发胀,随即利落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孟清辞看着傅珩离开的背影,他昨日并没有趁人之危,说他是如璋如玉的柳下惠不为过。若说他如传闻般厌女,她与他身份悬殊,他对自己却过于亲昵,连自己的床榻都肯让给她,一时竟有些看不懂他。
她略略抚平身上褶皱的衣衫,正欲起身下榻,却见外间有人进来,朝她恭敬一礼:“姑娘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孟清辞闻声讶然抬首:“霞光?怎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