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糊涂了。”他松开她的手,起身要走,却被她一把拦住。
“我没糊涂,糊涂的是您。”巧容痛恨他这般逃避的姿态,说话越发直白。
“您摸摸您的唇,看看下嘴唇左边是不是破了一点皮?那是我咬的。”
陆烛感受着唇上她所说的位置,缓缓将下颚绷紧。
是的,他感受到了,不但感受到,而且十分清晰。
小姑娘似乎还觉得对他的刺激不够,继续说道:“三爷,我喜欢您嘴上的味道,等我嫁了人,还能这样亲您么?”
这话着实太过,陆烛即便知道她骨子里一向离经叛道,也从未想过会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来。
“容姐儿。”他声音越发沉静,像是深潭里的水,寒涔涔的,透着一股子凉意,“别逼我。”
听见这三个字,巧容压抑在心中许久的委屈终于爆发:“我逼您?分明是您在逼我。”
他明知道她心里有他,还要一意孤行给她定亲事,找什么未婚夫。
也知道她同梁景楼走近不过是为了让他吃醋,她这些时日的勾|引、暗示,他全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却还装作不知,若无其事地同她周旋演戏。
他难道以为她是什么很轻贱的人么,对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投怀送抱、解衣调笑?
只有他,只有他才能让她如此。
因为她爱他。
她只想在他身边罢了,为何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他都不能满足,非要将她推得远远的?
“我不想嫁人。”她软了语气,缓缓抱住陆烛的腰,将自己完全陷入他温暖的胸膛:“我只想一辈子陪着您,您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我爱您就好,只是别赶我走,求您。”
说到最后,她声音里甚至染上一层哭腔。
“我从来不曾说过要赶你。”陆烛耐着心思同她解释,“这世上,女子总要嫁人,我不能养你一辈子。”
“那就让我嫁给您。”巧容抬头,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否则,就算您把我嫁出去,我也还是会想着您,念着您,一辈子不得安宁。”
见他只是推开她,沉默不语,巧容看着他的背影,问:“您在怕什么?”
瞧见在她说出这句话时,陆烛的脊背微不可查地一僵,虽然那动静很小,小到若不是她对他太过熟悉,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她缓缓走过去,语调轻柔,像是责问,又像是引诱,“您是在怕,自己这样被我缠着闹着,总有一日会爱上我,是不是?”
厢房南面的窗户上雕刻着百合图样的花纹,那是从前他瞧她喜欢,特意着人重新换上的,往日没觉得怎么样,如今瞧起来,却是那样的晃眼。
阳光透过窗棂子照在他绣着竹叶的衣袍上,留在一片斑驳的阴影。
外头的鸟儿还在叽叽喳喳地叫唤,陆烛转过脸来,一张脸笼罩在阳光里,叫人瞧不分明他的神色,只能看见他的目光在向她望过来,寂静得出奇。
“是不是如论如何,你都不能收起你的心思?”
他怎么还存着这样的念头?
巧容走到他跟前,目光坚定:“是。”
陆烛像是听到什么处决他的军令,缓缓转过脸去,默然良久。
就在巧容要上前一步时,他忽然睁开眼,说:“好。”
巧容的脚步忽得停下,脸上显露出难以置信的色彩,怀疑自己听错了。
“您说什么?”
他这是。。。。。。答应了?
巧容怕自己听岔,央求他再说一遍,直到听到陆烛又重复了一遍,方才捂着心口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