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大捷,鸣金收兵,收尾完成,准备拔营启程。
郭嘉回营帐时,见邓结正吭哧收拾箱囊。
他快步上前按住邓结的手,“说怿,我好得差不多了,这些累赘的器具就别带了。”
“可你尚未痊愈,万一……”
“已无大碍,”郭嘉挺了挺胸膛,又抚平前襟,目光却落在她肩上,仿佛可以透过衣物瞧见里头那些未完全消失的勒痕,语气软了下来,“比起我,你的伤才……”
邓结微微沉吟,“好。”转而收拾郭嘉的行囊。
“可以的话真想给你寻匹马……”郭嘉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心疼地轻叹。
邓结却扬起笑容,带着几分小得意回应:“还是低调些罢。
别看我这样,体力可比之前好多了!
现在轻装上阵,定然能跟上队伍!”
“却又让你吃苦了……”
郭嘉的声音低沉下去,想到除了身体上的劳累,她还要独自面对那些污糟流言,真是恨不得给当初想出这馊主意的自己狠狠两耳光。
眼看着本就小巧的脸颊又清减了两分,愧疚之情无以复加,“我定会想法子要你堂堂正正地站在大家面前。”
邓结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更怕他又整出什么不该有的动静,只含糊地“嗯”了一声,心里默默祈祷:可千万别再折腾了。
待邓结回营归队,不知怎的,她发现营中物资竟多了不少。
虽然总有人或旁敲侧击、或挤眉弄眼同她打听与郭嘉的事,却不妨碍有眼力见的人从前军的战利品里匀了匹驴子给她省脚力。
毕竟,一直躲在郭嘉帐里的她,怎知彭城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惨状,才换来曹军对一个小军医的阔绰。
转至下邳扎营,又历月余的攻坚战,寒风愈发刺骨,可战果却没个盼头。
眼看着军心低落,牙帐里曹操与众文武共议对策。
除了曹操麾下,刘备携关羽张飞二人快马抵营,陈登遣使与会。
帐内气氛压抑,众人都在出谋划策,试图寻找破城的关键一击。
一种“明明就在眼前,可就偏差临门一脚”的无力感笼罩着整个牙帐。
“明公,”郭嘉声音虽哑着,却在尽力回想着先前的提议,“下邳城坚,急切强攻,恐非上策。嘉以为,当缓攻待变。”
他顿了顿,目光特地扫过董昭、满宠,“若能知晓城内虚实,动摇其军心,则破城有望。”
刘备面露忧色,“入城不易。备近日遣糜家商队都被拒之在外,言无吕布亲签符传,一律不得放行。”
“符传……”郭嘉眼中精光一现,“若是医者呢?寻常医者也许难以通行,但华佗亲传的弟子铭牌在豫、徐、扬三州通行,不知此时也可行否?”
陈登使者听闻,高声道:“祭酒所言不错。我家府君兄弟令德公子,便是手持此物往返下邳,为府君亲传消息的!”
这话倒是让曹操亮了亮眼睛,他似乎已经知晓郭嘉打算。
果不其然,郭嘉一展笑颜,向他拱手启禀:“明公明鉴,此时军中,可不就有枚这样的铭牌吗?”
曹操一抬手,郭嘉转向其余困惑的众人解释:“实不相瞒,这令德公子便是内子的师兄。而眼下内子本人……就在营中。
因此嘉提议,由我二人一同乔装入城,一探虚实,顺便在城内散布一个‘赦布令’!”
众人哗然,唯有曹操躲闪眼神,荀攸半阖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