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声沉默一瞬,正要开口说“待完成这单任务便回皇城”,却猛地顿住,抬眼看向他:“不知检点?”
“还能有谁?那个崔令容啊!”
墨影咬着牙,将白日里的见闻和盘托出,甚至还添油加醋了一些。
“属下今日跟着她时,亲眼见她进了醉春楼,还指名要找什么男倌!两人卿卿我我!您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行事竟如此荒唐。”
“呵。”萧寒声忽然低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眼底带着几分了然:“她这般行径,怕是早就察觉了你在跟踪。墨影,你轻敌了。”
墨影一愣,挠了挠头,他当时的确跟的有些紧了,就算如此,一介弱质女流,又怎会察觉到。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追问道:“这崔娘子是敌人?”
房间里静了片刻,烛火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萧寒声望着跳动的烛芯,淡淡吐出一句:“道不同,自然是。”
沉默一瞬,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与她终有拔剑相对之日。”
墨影努了努嘴,心里却嘀咕不停。
他家世子连夜从皇城赶过来,又特意找华圣手讨要治疗蛊毒的方子,方才还任由那女子近身包扎伤口。
啧啧,这哪里是敌人,分明是……
他偷偷抬眼,见萧寒声已转过身望向窗外,月色落在他侧脸,看不清神情,便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他家世子打小就是嘴硬啊。
*
翌日,天刚蒙蒙亮,崔令容又被那股熟悉的腹疼折磨醒了,原来不知不觉中三日已过。
这回未靠施针抑制,萧寒声像是早有准备,熬好了一碗药,说是他昨日办完急事后,偶遇一位圣手,得了一张药方,一早便去医馆抓了药。
一碗汤药下去,腹部果然好受了不少。
二人收拾好,离开客栈,崔令容弯腰上了马车,车帘轻晃的瞬间,与两个进门的男子错身而过。
走在前头的是个穿短打的汉子,正是镇远镖局那个擦柜台的伙计,崔令容对他有印象。
身后跟着一位陌生的壮硕男子,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手搭在腰间挎着的短斧上。
“掌柜的。”短打汉子拉着肖二入内,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近来可有位穿青衣的姑娘住店?”
掌柜正拨着算盘,闻言抬头想了想:“青衣姑娘?住店的姑娘里穿青衣的不少,你说的是哪一位?”
汉子挠挠头,努力回想,“戴着斗笠,看不清脸,但身段瞧着很利落,定是个俏人儿!”
掌柜“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地笑起来:“你们找的是崔娘子吧?”
一听到“崔娘子”三个字,肖二浑身的劲儿顿时涌了上来,几步跨到柜台前,一把拎住掌柜的衣襟,眼神急得发红:“崔娘子?哪位崔娘子,何许人士?”
掌柜被他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听、听着口音像京城人士。”
肖二一听,更着急了,心中像被火燎着似的,突突地跳得厉害,“那娘子人呢,可是孤身一人?”
“刚、刚走没多久!就跟那位肖公子一起,方才门口停着的那辆气派马车便是他们的。”
“肖公子?”肖二眉头一拧,心头咯噔一下,“那男的叫肖二?”
掌柜被他揪的有些喘不过气,点头如捣碎。
“完蛋!”肖二猛地松开手,掌柜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数天前他收到一封信,信上写着接应地点改为云城,他日夜兼程赶去,可云城太大,寻了好几天也没见到人影,急得他连夜折返月城,这不刚到镖局就被伙计拽着来寻这位点名找他押送货物的姑娘。
他心头警铃大作,怪不得迟迟等不到崔小姐的消息,竟是有人冒了他的身份!
崔家小姐单纯,没什么心思,怕是早已落入圈套!
“他们往哪去了?”肖二追问,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急。
“好像……往城门口的方向去了!”
肖二没再多说,转身就往门外冲。门前拴着一匹白马,他解开缰绳翻身上去,猛地一夹马腹,马蹄声踏碎清晨的宁静,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