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崔令容下楼时,便见萧寒声已在用早饭。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对面空着的座位前,一碗白粥正袅袅地冒着热气。
她脚步轻快地走过去,自然地落座在对面,目光扫过他眼下那抹淡淡的青黑,关切道:“肖大哥,你昨晚没休息好?”
萧寒声握着“嗯”了一声,语气尽显疲惫:“扬州城不小,要找老谷和剩下的半本册子,怕是没那么容易。”
崔令容却忽然弯起眉眼,眼底闪过狡黠的光:“我想到法子了。既然咱们不好找谷叔,不如让谷叔主动来找我们。”
萧寒声闻言抬眸,晨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瞳里,手中的瓷勺轻轻搅动着白粥,勺沿碰到瓷碗壁,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仔细说说。”
“我打算租个铺子,”崔令容拿起一个热包子,指尖沾了点热气,“铺子就叫‘百年老字号茶铺’。这名字是谷叔当年取的,可惜我父亲驳了。”
她还记得当时父亲板着脸,挺着腰杆训谷叔,那句“咱家茶铺连五十年的根基都没有,怎么能挂着百年老字号的招牌来欺瞒客人?”一直印在崔令容的脑海中。
想到这,崔令容更坚信,父亲绝不可能在贡茶里掺假。
萧寒声觉得崔令容的提议可行。
他曾与老谷交过手,那人虽没什么武功,却肯以命相抵护着册子,可见是真心想交给崔令容。
如今以崔令容为饵引他现身,正好能将人连同那半本册子一并拿下。
“那吃完饭,去趟牙行。”
崔令容咬了口包子,含糊不清地问:“对了肖大哥,那半本册子你可放好了?”
萧寒声的动作猛地一僵,昨晚卫风已将那半本册子付之一炬,灰烬被扔在窗外,想来经一夜晚风一吹,早已散得无影无踪。
他喉结微动,错开她清澈的视线,声音压得平稳:“嗯,放好了。”
崔令容没察觉他的异样,只笑得眉眼弯弯,又咬了口包子:“肖大哥办事我放心。”
白粥的热气缓缓升起,模糊了萧寒声垂眸时眼底的复杂。
牙郎引着一青一黑两道身影穿过闹市。
沿街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绸缎庄的幌子在风里招展,小吃摊的热气混着香料味弥漫在空气中,一派鲜活热闹的市井光景。
牙郎带着浓重的扬州口音,唾沫横飞地给二人介绍着每间铺子的优劣。待看完最后一间,崔令容拉着萧寒声走到僻静处,压低声音道:“肖大哥,这铺子最好,地处闹市正中,足够引人注目。”
足够吸引谷叔的注意。
她指尖攥着衣角,一双明眸看向萧寒声:“可我没钱。”
萧寒声倚着门框,环臂胸前,语气平淡:“银子的事不用你操心,之后自会有人清还。”
他这话的意思是,崔令裕会偿还所有花销。
崔令容却没听出深意,笑着便与牙郎拍板定下了这间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