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一样的雨罩住眼前整个世界。
自越葵从手入室回来后不久,本丸便开始下雨,已下了将近两天。
踏出屋子,周身便升起潮意。越葵撑着伞往天守阁走去,天空是铅灰色的,雨势大而急,冲得檐角的雨链一颤一颤,院中的石灯上苔藓点泛。早先开的花如今十不存一,乱瓣碎叶铺陈在地,已有或黑或棕的腐烂痕迹。廊中的地板同样湿了,行走间溅出小小的水珠。她不呼吸,生腥的植物气息与土尘感仍钻进肺腑。
偌大的本丸里,此刻见不到一个人,好像昨天冒雨前来的长谷部也是幻觉。
“主君召你明日午后前往天守阁。”
越葵回忆着这话,往天守阁行去。雨滴噼啪打落在地,直至抵达目的地,她也没见到一个人影。紧闭的木门前,深受信重的近侍亦不在此。
“审神者大人,一号付丧神前来报到。”
她敲敲门,对里面喊了一句。
“进来吧,进门后直走,见到书柜左拐,到地下室来找我。”
声音失真,略带电流声。越葵打开门,看见黏在门边的一个通讯器,上面的红灯正一闪一闪,想来审神者刚才是用这个传话。
她按审神者指的路走着,天守阁内比往日更昏沉,若非其中摆件陈设上没有丝毫灰迹,越葵甚至以为这是一幢久无人居的幽灵屋敷。
书架空了一半,剩余的书三三两两散落在不同层,东倒西歪,大多是游记或神话,都没什么特别的。
越葵扫一眼,左转,往那个黑漆漆的长方形入口走去。
脚下触及的是缓慢向下的斜坡,而非台阶。没有光源,越葵的脚步声回荡在这小小通道里。斜坡旋转向下,大约走了一分钟,忽然有种被阻隔、抵挡的感觉。
再往前一步,她感应到一堵墙。
非实体存在的墙,站在这里,感官似乎被封闭,整个人像陷进黑暗里,无知无觉,窥探不到里面分毫。
眯起眼睛,她装作一副被光线刺到的样子,停在审神者身后一臂处。
“审神者大人,您有什么指示?”
地下室里没有别的刀剑在,审神者背对着越葵,正盯着面前一方巨大的蓝色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振不同刀剑的本体,这样看着并不华美锋锐,反而像劣质的数字造物。
屏幕右侧是几罐交错放置的培养皿,里面装着淡绿色液体,液体里似乎没有别的东西。器皿前便是很长的操作台,一本书反扣在上面,书脊上有名字——《阴阳术略决》,旁边是本摊开的笔记,密密麻麻,还有不同颜色的标注。
左侧被一方黑布从天花板垂下盖住,越葵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她一路来到地下室,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偶尔会在体内游走的青黑灵力此刻宛如不存在一般,竟感应不到踪迹。
越葵沉下心,抱着刀剑不再言语。
【好阴森的地方】
【渣审为什么把一号叫到地下室来了】
【没有其他刀剑,长谷部也不在】
【本丸一直在下雨,渣审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这两天很正常啊,刀刀们的互动看得我哈特软软】
【一号每次出现都很“惊喜”啊】
“大人,我有些害怕。”
越葵的声音有些颤抖,审神者终于转身,却并没看她。
顺着审神者的视线看去,越葵扭头,目光投向自己的侧后方。那是一面染着斑驳深红色的墙,墙上有几副大小不一的生锈镣铐,镣铐之下的地面上,也有数枚重叠凌乱的血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