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殿也可以猜猜,这根线连着谁?”
包裹房间的灵力不知何时撤走,外面的太阳也全落下了,只余天边几抹淡紫的暮色。已昏暗的自然光照在那张微笑的假面上,她的颈项、锁骨,握刀的手臂,都满布如绸缎纹理般的血线。一号付丧神盯着他,光线将她的眼睛扭曲成两滩反照出波光的死水。
脖子以上的束缚消失了,髭切看着对峙的两人,开口:“一期殿,让她来。”
一期一振看一眼髭切,又看一眼势在必得的越葵,咬着牙收刀入鞘。越葵依旧抓着他的手,贴上髭切的肩膀。
泛着珠光色泽的青黑色灵力星星点点化进髭切体内。冰冷的气息穿透一期一振的血肉骨骼,被扣住的那只手像被冷铁扼住,可他觉得自己像活着把手伸进锻刀炉。
看着同伴毫无波澜的脸,他仿佛又回到梦里,也和梦里一样逼迫自己直视眼前的一切,无力、厌恶,憎恨……种种情绪分割着心脏,涌动的黑雾流水般地朝他与越葵贴合的手掌涌去,又顺着越葵的身体,滴滴汇入那振黑色的刀中。
髭切在他们对面,将这一切看得分明。一期一振明显很不愿对他动手,被一号付丧神逼迫时,身上再度出现恶怨的虚影,而一号算得上在救他。一号的灵力很冷,触之如冰锥,但不带恶意,颜色虽然奇怪,却没有不详的气息。
不到一分钟,越葵就松开了手,也松开了对髭切的束缚。
斩鬼刀神色自如地活动了一下,并未在体内感应到禁制,便对着越葵勾起唇角,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真是一份厚重的见面礼。”接着也对一期一振笑了笑,这次的笑容就真实了许多,“一期殿,我没事。”
他和越葵都没有提起一期一振刚才的暗堕,旁边的一期一振也神色恹恹。看见弹幕的提醒,越葵点亮房间里的蜡烛。
【这三个人怎么还在一期房间里】
【天黑了也不开灯】
【密谋啥呢这几个】
【跑了那么久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无功而返,晚上不会还要查吧】
看来他们下午的探查没有收获。
“新人丸和不高兴丸要吃点东西吗?”髭切打破沉默,一期一振抬头看他,眼里依然带着担忧。
忍着脑袋的不断抽痛,越葵摇摇头,“我就先告辞了。”
目送一号付丧神离去,髭切找了个地方坐下,一期一振也不再言语。他明白一号付丧神的意思,合作,需要诚意,也需要代价,但他绝不会再付出任何建立在同伴尸骨之上的东西。回忆着那根在一号指尖颤动的线,如果她一定要对别的刀剑不利,一期一振闭上眼睛,她说得对,刀是杀人器,能弑主,也能斩敌。
看到似乎又陷入情绪怪圈的一期一振,髭切忍不住叹息一声,他的心结恐怕正是他暗堕的原因。可就髭切所知,粟田口之前没有刀出事。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是药研藤四郎在外面说话,“一期哥,我们回来了。”
另一间房里的越葵也听到了他们回来的动静,她正怀抱刀剑,闭目养神。
她没有伤害药研或其他刃。那根线只是她作假用来逼迫一期一振的道具。不危害刀剑,一期一振纵然会放心,可也少了顾忌。越葵永远不会将目标寄望于同她立场相悖的付丧神,当他们真的出现时,就已经是历经千百年、具有智慧的独立个体。
既然不是被她掌控的武器,那总要有什么,让他们投鼠忌器才好。
她不信任他们。
怜悯、容忍,喜爱都有限,她可以没有恶意,但不能没有獠牙。